有阿年當向導，趕在天亮之前，禾一欣掀開了幾塊被砂礫掩埋大半的廣告牌，挖出了進入遊客中心大廳的通道。

這裡也是一片狼藉。

碎玻璃、掀起的地闆還有塌下來的柱子，但可以活動的空間還是不小的，足夠讓禾一欣把搬來的東西仔細放好。

黎明前這段時間，應該是最黑的，月光和星星全部退散一樣，隻有模糊混沌的黑暗。

阿年的眼睛不比禾一欣這麼開挂，這個亮度實在看不清，貿然走動又容易被玻璃渣或者斷裂的地闆戳到，隻能老老實實蹲在禾一欣給她畫的圈裡面。

“你們也看齊天大聖嗎？”

這個圈，這個手法，一看就是模仿孫悟空的。

“當然，而且我家有珍藏的《大鬧天宮》動畫版，以前有人高價求購我們都沒舍得拿出來。”

禾一欣再次精細分類，然後和阿年解釋，雖然是外星同胞，可誰不愛大聖呢？

“不過我家裡長輩說，美猴王、齊天大聖還有悟空，都是大聖的名字，動畫、電視劇也有好多種版本，我家珍藏的那個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阿年點頭，她看過動畫版的猴哥，也看過老版的《西遊記》，還聽幼兒園老師講過很多次，大聖的确很忙，在各種故事裡永遠靠譜，永遠有擔當。

“等我們回國了，我也要找找其他版本的大聖看，還可以拍下來，回去之後，一起捐給博物館。”

禾一欣家裡那個珍藏的動畫，就拷貝了一份，捐給博物館了，所以她想着，如果自己遇到了不同版本的齊天大聖，那她也要記錄下來，回頭也捐出去，讓新曆小孩子也能看到更多的大聖。

可能是想到大聖，就有無限的安全感，阿年伸手碰了一下地上畫的圈，然後小聲打了個哈欠，蹲在那裡把臉壓在腿上，團抱着睡了過去。

說着說着，發現沒有人回應的禾一欣扭頭，看阿年睡着了，才閉上嘴，小心站起身，熟練地從阿年的随身包裹裡面拿出那件厚外套，把小孩包住。

聲音消失，又暖和起來，讓困乏的阿年似醒非醒地哼唧兩聲，被禾一欣輕拍兩下，哄兩句才徹底歪倒睡着。

禾一欣這種熬夜标兵，精神體狀态下不怎麼睡都行，而跟着奔波一整晚的脆皮小餅幹阿年，就沒那麼好的精力值了，能撐到現在才犯困已經很厲害了。

她用手給阿年清理了個簡易的窩，看小孩蜷縮在圈裡，熟睡的時候基本都要被厚外套淹沒了。

在地窩子裡的時候，禾一欣就注意到這個外套了，隻是當時她沒仔細看，以為這應該也是阿年挖出來或兌換的。

但現在摸摸外套的布料，然後看一下版型，禾一欣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測，這種外套應該來自制式服裝，肩膀、胸前和手臂的位置，都保留可以粘貼或扣夾的地方，一看就是有肩章、胸章這些公務标識的。

禾一欣說不準，這到底是哪一類制服，但這個設計風格，一看就出自華夏官方，也不知道阿年蓋着的這件，是誰給她的。

輕手輕腳起身離開，回去繼續整理自己的零部件，禾一欣忍不住搖頭感慨，怪不得說曆史的另一面是延續和繼承，不管是大聖的故事，還是制服的設計，舊曆和新曆好像也沒什麼區别，畫風相當統一。

阿年沒有睡多久，等天亮起來，溫度升高，就自然被熱醒了，她咕噜爬起來，小心翼翼收好外套，然後站在圈裡尋找禾一欣在做什麼。

從天黑忙活到天亮，禾一欣直接坐在地上，陷入了苦惱，顯然被組裝進度卡住了。

聽到阿年的動靜，她轉頭過來，“醒啦？再睡會兒？”

搖頭拒絕，阿年剛睡醒喉嚨啞的說不出話，看禾一欣熟練地摸出水杯遞給她，難得露牙笑了笑，接過來含口水潤嗓子。

這還是禾一欣第一次見阿年笑起來，八歲正是換牙期的時候，因為側切牙還沒有萌出，顯得門牙很新很大，更像是鼠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