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身邊的溫度依然褪去,房間裡也沒有陸顔身影,側頭望去,她正坐在陽台的木椅上安靜看書。蕭楠翊半支起身子,癡癡望着她。
陸顔黑發随意挽在頭上,額前搭下幾根發絲顯出慵懶随性的美,雙腿優雅并在一側,她看着陸顔腿部迷人的線條,緊緻又細白,她曾用手指輕輕點過腿上的肌膚,按下去立即松開,腿上就會生起一抹淡粉色,随後又消失,讓人想咬。
陸顔氣色看起來要比昨天紅潤一些,柳眉輕揚,眼中的媚意能讓心看得化掉。
回過神來,陸顔的視線早已離開書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與自己在對視中。
蕭楠翊朝她笑,随後下了床,陸顔也将手裡的書輕擱在圓桌上,起身走去擁抱她:“起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蕭楠翊輕輕環住陸顔的腰,把頭埋進脖頸:“唔……你起得比我還要早,是不是傷口很疼你睡不着啊?”
陸顔搖頭:“今早起來看了一下,已經開始結痂了,恢複得很好。”
蕭楠翊揚頭望着她:“真的嗎,太好了!”
陸顔眼泛笑意,輕輕捏住她的臉:“是呀,所以不要擔心。”
蕭楠翊嘴角微翹:“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洗漱。”
“好。”
待她從浴室出來,陸顔早已更換好衣物,藕色長裙配白色薄開衫,柔發溫順披在一側。
陸顔正坐在玄關的矮凳上準備穿鞋,蕭楠翊蹲在她面前,輕輕擡起她的腳跟,将鞋拾起:“我幫你。”
陸顔手上的動作停止,轉而撐在身側,眼帶笑意看着她。
蕭楠翊動作輕緩,讓人倍感舒适,見她眼中的認真,忍不住想親。
身體向前靠攏,與她的距離貼近,蕭楠翊明顯感覺頭頂上方的氤氲氣息強烈,緩緩擡頭,陸顔趁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惹得蕭楠翊臉紅心跳。
蕭楠翊找民宿老闆借了輛電瓶車,這兩天她全憑一雙腿和身體素質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電瓶車在島上是極不可缺的交通工具。
從一個景點到另一個景點,走路過去少說得四十分鐘,如果有電瓶車,十分鐘之内就可以到達。
她可以折騰自己,但陸顔不行。
蕭楠翊推車走到門口,随後跨坐在上面:“來吧,我的公主,寶馬沒有,電瓶管夠的啦。”說着還拍了拍身後空出來的一大片座椅。
陸顔看着蕭楠翊大大方方入鄉随俗的樣子,還學着當地人講普通話的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
蕭楠翊拂了拂鼻:“放心的啦,我技術好得很,包你滿意。”
陸顔側坐在她身後,将手攀上她的肩:“好,那就交給你了,我的騎士。”
蕭楠翊看着支架上的手機導航記下路線,扭下鑰匙:“抱緊我。”
陸顔嘴角挂着笑,手幽幽從她肩膀滑至後背,再到下腰,最後才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朝耳邊輕語:“是這樣嗎……”
蕭楠翊從後視鏡看陸顔得逞的笑容,隻好閉着眼睛無奈跟着她笑。
街道上隻有零星幾人,大多數遊客都去了東邊的海岸看日出,蕭楠翊則是往南邊方向開去。
島上雖是保留了原生态的環境,但路并不算太陡,加上蕭楠翊車技精湛,行駛得勻速又穩定,陸顔根本不會擔心有危險。
蕭楠翊心裡生出惆怅,原本在那年,她們兩人早就應該這樣穿梭在霧城的大街小巷,郁郁山林,那時的摩托車嶄新,陸顔還沒有這麼多傷痛,她們的人生還沒有被塗上所謂的成熟色彩。
那時的陸顔會在自己身後想些什麼呢?
陸顔現在的心境,又是如何?
蕭楠翊同時也感到慶幸,至少現在她與陸顔還能在一起,她可以每天都見到陸顔,可以觸摸到真實的陸顔,而不是隻靠着照片與物件飲鸠止渴,靠着發黴潮濕的夢境才能與陸顔訴說心裡話。
嘴角揚起笑容,身體被笑意牽動,陸顔察覺到蕭楠翊的動作,朝後視鏡觀察懷裡的人,又把視線挪回她的側臉,安心閉上眼睛靠在她肩上,緊了緊手上的力度,讓她與自己貼得更深。
溫度不算太熱,看天氣預報上顯示,過兩天海上将會有八級大風并伴有持續暴雨,到時候所有往返海島的船都會停航,蕭楠翊與陸顔商量,準備在第二天下午返回東洲。
風力已經有些強勁的趨勢,陸顔卻興緻頗高,拉着蕭楠翊在街市漫步,蕭楠翊擔心陸顔身體吃不消,又是遮陽傘又是小風扇的給她在身邊伺候着,生怕出什麼岔子。
遠處教堂吟唱傳來,遠遠就能瞧見高聳的尖頂直插雲霄,兩人很默契地向那處走去。
古樸莊重的灰色石牆飽經歲月洗禮,泛着青苔與潮濕黑迹,旁邊栽種的黃花風鈴木被潮濕海風吹落一把,散在周圍,門旁修長廊柱雕刻蒼涼的哀婉崇高正呢喃滄桑,哥特式建築總是與神秘優雅相連。
陸顔透過拱門,屋内昏暗,燭台上的蠟在一旁靜靜熔滅。
手風琴奏響,鋼琴連同深吟低唱相伴,穿過彩窗沿至長街,衆人雙手合十虔誠禱告。
陸顔站在拱門不遠處,并未打算進去,隻是靜靜聆聽。
她已不再需要祈禱與夢裡的愛人重逢,搗碎時間的禁锢,她終歸是那一隻沖破彩窗的赤鳥,蕭楠翊給了她登上救贖之梯的勇氣,剩下的,即是放生自己。
曾不肯放過自我靈魂的她,在無數夜裡用力呼吸試圖提醒自己還活着。
活下去,就還有希望。
不僅是因為蕭楠翊,更是因為想見到蕭楠翊的她,還對灼熱有所眷念,想讓汗液流淌,對有記憶味道的風不能忘卻,她還想嗅到,喚醒沉睡在書籍中寂寞的文字跟随她的思緒躍動,她期待給予它們生命,鋼筆還想再繼續握起,筆尖與紙頁的溶泛觸覺令她心安。
人們常說身上即使有再多的淤青,終将會随着時間消散,她說,想在未來的某一天,讓鑲嵌在自己心裡那處難以愈合的淤青像紙一樣狠狠撕碎,再一把火燒掉,燃燒的烈焰是為慶祝自己重新占據了主權。
她是心間萬物的神,她是她自己的神。
陸顔閉着雙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呼出,空氣裡似乎有玫瑰花的味道。
她睜開眼,扭頭朝身側看去,蕭楠翊并不在旁邊,轉身想要尋找的瞬間,隻見蕭楠翊手裡多了四朵玫瑰在身後。
“阿婆把花養得好好噢,忍不住買了幾朵,總覺得十一朵花太千篇一律,或許會成為手上的負擔,四朵剛剛好,不會太重,很配你今天的裙子。”蕭楠翊面色羞赧。
陸顔滿眼歡喜,上前擁抱她:“花很好看。”
蕭楠翊帶着歉意閉眼:“我手上拿了太多東西,你在我右邊褲包找一下,有禮物。”
陸顔淺笑:“什麼禮物?”
“是個小東西。” 蕭楠翊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唇
陸顔直勾勾盯着她看,手向褲側伸去,貌似是一條鍊子,她輕輕抽出,一條銀粉色項鍊閃着光澤溢入視線,不同于市面上任何吊墜,隻有兩厘米長的類似于銀柱物件甚是精巧。
陸顔看着吊墜,又看向蕭楠翊:“這是……什麼項鍊,好特别。”
蕭楠翊擡擡下巴,讓陸顔将銀柱的頂端扭轉一圈,陸顔立刻照着她說的做。
“陸顔,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