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翊端正站在書房,看着蕭越坐在主人椅上泡着茶,袅袅白霧騰躍在空氣中,前所未有的輕快在蕭楠翊心頭漾至。
蕭越倒了兩杯茶,讓她坐下。
“這些年你往北郊監獄跑的次數,不少。”蕭越端起茶杯,用鼻輕嗅茗香。
蕭楠翊垂下眼眸,老爺子應該是早已了解到她與許傑的往來,她也确實因為陸顔的原因,在進入警局工作後通過一些關系查到許傑的資料,自那之後幾乎每年都會去監獄看望他幾次。
“我和你媽媽能夠接受這件事,并不代表旁人也能夠理解你們的感情,你有想好如何跟許傑交代你與陸顔之間的關系嗎?”蕭越語氣極度平緩。
裴勝打聽到,許傑再過些日子就要出獄,他有想過單獨邀請許傑見面談及此事,但他更希望是蕭楠翊主動面對,他想要看看抛開蕭氏的這層關系,她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說服許傑。
蕭楠翊嘴角揚起笑容喝下手中的茶:“爸爸你不用幫我,我想靠我自己的努力得到許叔叔的認可,雖然不是很有把握,不過我會盡全力争取,我也想讓你和媽媽放心,這件事交給我。”
蕭越聽完後沉默一陣,随即點點頭露出笑容,手上竟多了一個物件,放到蕭楠翊面前。
“去車庫看看吧,你應該會喜歡。”蕭越神态悠閑地酌了口茶。
“爸爸……”
“你是警察,但也更是我們蕭家的女兒,出門在外别失了身份才是,以前我跟你媽媽可以由着你,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你那輛車已經報廢,我讓阿勝拖去處理了,以後你就開這輛,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換就是……”
“喜歡!不用換!”蕭楠翊連忙說道,車鑰匙在手裡像是燒炭一樣灼熱。
“去吧。”蕭越揮了揮手。
蕭楠翊合上門,直接三兩步跨下階梯,興沖沖跑進車庫。梅倩蓉與陸顔在天台賞景閑聊,正好看見蕭楠翊興高采烈地往車庫方向跑去,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
梅倩蓉雖是年過半百,但依然保養得相當年輕,容顔與姿态恰似隻有三四十來歲,和陸顔站在一起猶如長姐小妹在聊家常。
梅倩蓉看了看陸顔的側臉,見陸顔柔和的目光一直放在蕭楠翊身上,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陸顔感覺到梅倩蓉的視線,随即收回目光:“蓉姨……”
梅倩蓉輕笑,打開身旁的錦盒揭開紅布,牽起陸顔的手,将早已準備好的镯子放到她手中:“這是楠翊的奶奶臨走前留給我的,原本打算在楠翊結婚的時候傳給她,但現在這镯子有它更合适的主人了。”
陸顔凝眸一瞬:“不行……蓉姨,這太貴重了……”
純種的祖母綠玻璃種玉镯,少說也值七位數,陸顔一眼看出這玉镯價值不菲,連忙拒絕。
梅倩蓉握住陸顔的手腕,朝她點點頭:“這是我對你的肯定,也是蕭家對你的認可,我說過,你的能力不該止于清湖……”
陸顔回想到前兩月在蕭越的壽辰上,梅倩蓉讓裴勝邀請自己到客房的談話,如今都還曆曆在目。
那日晚風重重,室外空氣淩冽,對岸喜來登雙子塔被陵江的浮波映出金光,皇冠國際不停循環着動态字幕:重是重逢的重,慶是慶幸的慶。
陸顔站在陽台上無聲望着一組組方塊躍動,離開霧城的時候,那金燦燦的鋼鐵巨獸還沒有開始修建,老街十八梯的豌雜面她與蕭楠翊依然每周都去吃,陵江的水總是挾着淡淡泥腥,風一吹都是墨綠色的清冽,老式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清脆鈴音她還能在心海中重放,陳舊書屋的油墨味兒融散在石闆街,傍晚的辣油嗆蒜從小巷某間屋裡飄出。
山城的熱烈總是浩浩蕩蕩。
霧城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天氣都灰蒙蒙,可她獨愛這灰蒙,清冷的霧如同清冷的她,蕭楠翊是她白霧裡的一點紅,霧城曆代傳下來的誓言蕭楠翊教過她:爬坡上坎,一百年,不許變……
霧城有好多梯坎,也有好多斜坡,兩人永遠也走不膩。
望洲的風帶不走山城的霧,唯獨能将思念打包珍藏,隔絕了一段緣。
還好,還好,霧都老城的舊時氣息如今依然在這片摩登大樓中萦繞。
她還能聞到。
至豔紅裙映入眼眸,陸顔将長裙取出,早在一個月前她就已聯系設計師定做,洗熨好再由專人送到家裡。
褪掉浴袍換上長裙,木簪離開幹透的發,青絲如瀑垂下,陸顔化上淡妝,紅裙也隻成了點綴。
小安早已在樓下停好車等待陸顔。
黑色大衣包裹曼妙身姿,銀色高跟鞋踏出靈閃點點,盡管陸顔面容依舊淡然,也掩蓋不住她由内而外散發的緻豔絕色。
小安時常感歎,這麼美的一個女人,她會喜歡怎樣的人呢?她更希望陸顔喜歡的是同性,她從來沒見過陸顔身邊有男人的出現,已經下意識将陸顔當作lesbian,她由衷希望有個女人能好好與她相愛。
陸顔與陳思思和關亦舒小兩口約好同時在蕭宅大門口碰面,關亦舒率先看到陸顔下了車,連忙扯住陳思思的胳膊:“老婆你快看,那是不是小顔姐姐!”
陳思思側頭看去,随後挑眉得意道:“姓蕭的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陸顔将大衣留在車裡,關上車門後朝二人走去:“等很久了吧……”
陳思思擡手為陸顔整理了一下頭發:“沒有,我們也是才到,走吧,蕭楠翊說在庭院等我們。”
三人進入蕭宅内瞬間成了一道亮景,長廊的賓客們幾乎是見幾人背影遠去後才挪開目光。
關亦舒悄悄說:“我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行注目禮……”
陸顔與陳思思不由得輕笑,陳思思一把牽住關亦舒的手:“人家一定是被你潇灑的模樣給迷倒了。”
陸顔也笑:“是啊,亦舒和小西裝很搭,今天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