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彥回來的時侯眼眶紅紅的,整個人身上有種掩蓋不住的悲傷。
“夏彥,怎麼了?”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來。
“要跟果凍……告個别嗎?”他偏過頭不敢看我的眼睛,滿眼都是自責的情緒,“對不起,我還是去晚了一步,我查到了那人的地址,看見了他在網絡上發布的虐貓的視頻,找上門時,在樓梯角落看見了已經沒有氣息的果凍……”
“你說果凍怎麼了?”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下,我其實知道夏彥話裡的意思,卻仍然不敢相信。我向他詢問着、确認着,希望那些都是我聽錯了。
“我把它放在小屋裡了,等會……我們去跟它道個别吧。”夏彥一把抱住了我,壓抑着的情緒在此刻流露出來。
“夏彥……不怪你。”難以言喻的悲傷緊緊攥住了我的心髒,我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果凍之家”的小屋處,果凍就這麼安靜地躺在哪裡,身上還有若隐若現的血色和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想要觸碰它的手都顫抖起來,明明前幾天它還在這裡乖巧的吃着貓糧,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對不起果凍……是我們沒保護好你……”
離别就這麼措不及防地闖入我的生命,瞬間敲響了我心裡那枚名為“失去”的警鐘。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來越看不清這裡了,一切都那麼真實地發生在我的周圍,要好的同事、關心我的朋友們、給我帶來歡樂和治愈的小動物們,還有此刻就陪伴在我身邊的夏彥……
我生活裡觸及到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每一個生命都如此鮮活的存在着,每一次的接觸都牽動着我的情感。
我沒辦法再像一個旁觀者去對待,或許,他們從來就不隻是虛幻的。
從動物殡儀館出來之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像生命就是這樣,離開的時候,總是無聲無息的,不帶一點痕迹。
“不能輕易放過他。”我憤憤地說道,心裡也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人就是料定了國家并未出台正式的動物保護法,所以才敢這麼肆意妄為、漠視生命。可不論是動物的生命,還是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惡行總要付出代價。
深夜,虐貓的男子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老鼠,成為了白貓的盤中餐。
白貓似是很有耐心,并不着急吃它,而是不斷地抓住它,又放走它,然後又抓住它,将他的身體撕咬的不成樣子,最後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一腳将他踹進了陰臭的下水道裡,他在巨大的精神折磨和壓力下死去……
再睜眼的時候,陽光刺入他的眼睛,激地他打了個冷顫,他想要下床喝水,卻看見腳下鋪了一灘血,吓得他立刻縮回了床上。
他沒有想到,這灘血隻是他在虐貓時忘記清理的罷了。
他的目光掃過牆上的鏡子,在他的身後,赫然一隻白貓死死地盯着他,等他揉揉眼睛再看時,鏡子裡什麼都沒有。
他被這種恐懼的感覺折磨的要發瘋,哪怕在自己家裡,也是草木皆兵。
不過他還不知道,而未來的每一天,他都将陷入無邊的噩夢,親自為他所犯下的罪行承擔後果……
大概過去了一周,一切都歸于平靜,寫着“果凍之家”的小屋也被我們收回了家裡,我和夏彥誰都沒有再提這件悲傷的事,卻也都默契地形成了某種習慣——每次路過果凍曾經待過的地方,我們總會駐足幾秒,好像覺得,也許下一秒,它就會重新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
作為一名律師,我清楚動物保護法的落實會面臨很多的阻礙,但我也相信,随着人類文明的進步,終會有一天人們保護動物的觀念會外化于行,那時也許根本就不需要所謂的動物保護法,人與自然、與動物,都能平等共處。
某天,晨曦破曉時,在沒人在意到的角落,曾經的“果凍之家”的位置,開出了一排白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