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三轉頭看向坐在落地窗前的小豬崽,明亮的燈光照在他小小的身體上,他貼着玻璃,外面那些霓虹燈隔着窗,好像另一個世界。
他走過去,坐了下來,與他一同看着窗外的星光璀璨。
“是不是覺得很漂亮。”陳二三微微笑道。
祝吾沒出聲。
陳二三輕聲說:“這個世界很大,以後我們還可以去更多的地方。”
祝吾擡起頭,發現陳二三也在看着他,帶着滿眼的溫柔。
他沉默地站起來,坐進了陳二三的懷裡。
陳二三抱着他,靜靜地看着窗外。
在這之前,陳二三從未有過旅行的想法。
其實他完全擁有說走就走的能力。
這個世界這麼大,到處充滿了選擇,陳二三卻選擇回到了夏樹村。
要說為什麼。
大概就像離了群的大雁找不到去往南方的意義,便獨自回巢過着一個又一個冬天。
靜谧的空氣中,室内溫暖的燈光與窗外的霓虹燈交相輝映,在窗上映出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
淩晨一點左右,被子被掀開,一雙赤.裸的腿踩上綿軟的地毯,悄無聲息地走出了門。
隻裹着一件長風衣的祝吾赤腳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
他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伸手摸向畫滿塗鴉的牆,還有筆直的路燈。
路過一家關了燈的花店,他拿了一支放在路邊的玫瑰,輕輕地别在胸口。
鮮豔奪目的紅玫瑰散發着誘.人的花香,像是最驚豔的點綴。
夜風拂面,及腰的長發被風卷起,他像個初入人間的精靈,帶着花香走過每一條被路燈照亮的街。
他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停在了一家五彩斑斓的小酒館門口。
裡面傳來了優美的歌謠,吸引了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心的祝吾。
他推開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比想象中多,三三兩兩地坐在椅子上聆聽舞台的吟唱。
他們喝着酒,笑着說話,彼此倚靠。
牆上的壁燈很有情調,朦朦胧胧,好像黑夜裡一塊塊會發光的石頭。
祝吾徑直走向了吧台,壁燈照在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光與暗互相交織的陰影,隻能看到他一雙眼睛還有高挺的鼻梁。
“我想要那個。”
他指向架子上顔色最漂亮的一杯酒。
酒保被那張朦胧中依舊驚豔的臉晃了下神,回過神之後立馬問,“您是想要一杯冰雪茉莉嗎”。
祝吾歪了下頭,半張臉露在了光下。
四周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收不回目光。
祝吾不知道什麼叫冰雪茉莉。
他隻是想要。
“對。”
“好,您稍等片刻。”酒保擡起下巴,露出一個自信的笑。
架子上是用來展示的樣品,恰恰也都是酒保最擅長的酒。
“這位先生看起來好像是第一次來。”
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坐在了他身邊。
祝吾擡眼看過去,淡金色的眼眸淺淺淡淡,他沒有說話,帶着無人能入眼的高傲。
男人笑了一下,并不介意。
祝吾仿佛自成一個世界,無人能靠近。
他專注地看着酒保讓人眼花缭亂的動作,眼裡充滿了新鮮和好奇。
這樣的表現使他看起來完全不屬于這裡,仿佛隻是誤入,就如他胸前的玫瑰,本應汲取山間晨露,卻莫名沾上了不該沾的酒氣。
淡藍色的火焰在杯口燃燒,熄滅的刹那,裡面盛開了一朵冰花。
祝吾好奇地接過這杯顔色漂亮的酒,輕輕地嗅了嗅,沒有濃郁的酒氣,隻有一縷冷冷的甜香。
他低下頭,抿着杯口嘗了嘗。
有點甜。
杯口是溫的,酒液卻是涼的。
比想象中好喝。
看到他微微發亮的眼睛,酒保笑着說:“這杯酒的濃度有點高,先生要仔細嘗一嘗。”
祝吾看了眼酒保,一口将杯子裡的酒喝完了。
酒保愣了一下,想要說什麼,祝吾卻放下手裡的酒杯,施施然的起身離開,如他來時那樣自由。
“先生……”
酒保正要開口,旁邊的西裝男人卻搖了搖頭,伸手把賬結了。
男人目送着祝吾離開的背影,無所謂的笑了笑,繼續懶散地聽着台上的歌謠。
酒保也不再說話,像往常一樣,擦着手裡的酒杯。
一切都和尋常沒什麼兩樣,來來往往的人隻在這裡駐留片刻,喝一杯酒,聽一首歌。
而祝吾的到來就像他胸口的玫瑰,隻帶來了一陣花香,什麼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