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m”地一聲巨響,大樓警報被觸發。
蟲族喜好群居,哈爾家族有親戚關系的都住在這兩棟外觀類似鵝卵石堆積起來的高樓中。
背靠海,前面修建了飛行隧道,地面密密麻麻的矮屋子住着依靠哈爾家存活的非貴族蟲。
窗外,飛船碎片如流星一般撒落,最先彈出來的安全艙裡躺着一隻昏迷雌蟲。
西澤匆忙拉好外衫往下跑,心中驚疑不定。
如果他記得沒錯,近期唯一一次星際航行是老爸接到秘密指令去主星偷偷帶回艾克賽爾。
前世飛船于半月後的清晨準時降落,哈爾家有頭有臉的管理者都會迎接。
西澤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天他起了個大早,有史以來第一次沒睡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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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煙滾滾,數不盡的碎片瘋狂往下墜,落在草坪,落在建築頂,落在防護罩外層。
一簇簇燃起的火光令空氣變得逼仄、炙熱。
盡管淡藍色光暈籠罩着大半建築,可總有一小塊處在邊角的易燃物被波及,造成小型火災。
救火這事輪不着西澤,他捂着口鼻慢慢朝黑煙走去,耳邊猝不及防多了尖銳喊叫。
他剛要仔細辨明,肩膀又被誰撞了一下,腳步踉跄。
“快跑啊啊啊那是怪物!!”
“天呐哈爾大人的飛船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它會噴毒氣,黑煙有毒!!”
“……”
西澤愣了一下。
他們說的怪物該不會——
黑煙中隐隐約約有好多身影往外跑,急促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的喊聲,還有時不時碰到西澤肢體的陌生蟲。
順着慘叫聲多的地方走,西澤雙眼已經不能視物,純靠一雙手在前路細細摸索。
突然。
手碰到了凹凸不平的鱗片。
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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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以詭異的速度迅速散去,所有蟲都看見中間景象。
自飛船殘骸中爬出來的怪物足有十多米長,渾身附着鱗片,兩側長着似蹼爪的短足,尖端彎鈎在地面刻出深深痕迹。
它微張的大嘴裡若隐若現好幾排利齒,沿着嘴角往下滴的不明液體砸在地上“滋啦啦”就是一個坑。
尾巴又長又兇,滿是骨刺,難看得沒有一分藝術感可言。
嵌在頭上的紅眼睛大大小小有十來顆,瞳孔不是豎着就是橫着,此刻齊齊盯住眼前少年,活脫脫的鬥雞眼消減了兩三分攻擊性。
少年隻是一隻剛踏入蛻變期的蟲族,用一句不恰當的話——他還是個孩子,個頭剛到成年雌蟲腰際。
一頭淩亂又燦爛的金發在陽光下散發柔和光暈,身上質地極好的白衫有兩顆扣子未扣好,被風吹歪了形狀,露出兩截脆生生的鎖骨。
他的膚色顯然是貴族式的瑩白,薄薄一層,暫不考慮毒素,僅僅不小心磕到怪物鱗片上都有可能流血不止。
但他的手完整無缺落在怪物眉心,那塊堪稱最柔軟的鱗片上。
“……”
乍一看見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沒完全做好心理準備的西澤手指微動,瑟縮了回去。
怪物的大眼睛也随着他的手往下看,繼續盯他的臉。
标志性的紅眼睛讓西澤瞬間聯想到雌君,隻是……這跟蟲族扯不上一點關系的原型,真的能用蟲族的稱呼去稱呼嗎?
它,它真是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雌君麼?就,沒有記憶、連人形也維持不了的虛弱狀态?
金發少年看起來有點别扭,他既不跑也不上前馴化,幹巴巴站在那,漂亮的淺金色眸子不斷在怪物奇怪的大尾巴和地面被口水腐蝕的小坑遊移。
……等等。
口水。
西澤做幾個深呼吸,理智回來了。
他在圍觀蟲衆或驚恐或哀悼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重新用手指戳上怪物的眉心——還看起來很重的戳了兩下。
那怪物的眼睛們都跟着眨了兩下。
金發少年一字一頓,認真嚴肅:“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個蟲衛生?”
圍觀蟲衆:“!??”
-
怪物的大嘴閉不上。
它大概生來就沒有這個功能,努力閉合,口水反而滴得更頻繁,險些砸到少年好看的小皮鞋。
眼瞧少年蹙眉後退兩步,不滿意的小模樣令紅眼睛微微顫着。怪物尾巴一直,不管不顧嘴裡的利齒用力往下咬——
偏黑色的血取代口水滴了下來。
一滴一滴,漸漸變快。
利齒刺穿怪物嘴上沒有鱗片保護的地方,痛得瞳孔一陣一陣驚顫,血色像是要在眼睛裡蔓延開來。
“……不,不是。”
西澤連忙急走幾步上前,比先前靠得更近。他無措中差點用手去碰怪物的嘴,怪物頭一揚,躲開了。
西澤這才反應過來它的嘴有毒,手在空中僵了僵,慢慢放下。
“你能恢複我這個樣子嗎?”
怪物尾巴動了動,大腦袋小幅度晃着——怕幅度太大,甩下來的血沾到靠自己太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