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甜趕忙問道：“信上說什麼？”

紀斯言淡淡回道：“科考提前到臘月十五了。”

藍甜知道紀斯言執着于科考當官，所以隻要事關科考，一律當做一級重要的消息。

藍甜手指點着下巴回憶：“我在山下聽說，明年初朝廷要全力置辦太後六十大壽慶典，皇帝有意重建長壽宮，可能科考提前跟這事有關。坊間傳聞，這次新科狀元郎可能還會受命為新宮殿提筆命名。”

紀斯言“嗯”一聲，仔細翻看書信，細長的手指捏在紙張邊緣，一縷殘陽透過樹葉縫隙剛好照在他的手指頭，紀斯言指甲修剪的很整齊，指甲蓋晶瑩圓潤。藍甜雙目不受控制地看着紀斯言的手指，她怕紀斯言緊張，嘴裡安慰道：“雖然科考計劃提前了，但還有時間準備，來得及。”

時間充不充足，紀斯言心裡有數，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多。

原來的他心态平和，為理想發奮努力，對于結果得之坦然，失之泰然，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科考必須成功。

因為，隻有科考這一條路，才能更快為家人報仇！

紀斯言将信件疊好放進口袋，拿起包袱回房。從此每日紀斯言房中，紅燭徹夜不休，與星光同在。

秋風起，樹葉落。一眨眼，盛夏流轉至深秋，風也開始夾帶寒意。

後山，柿子樹下。

紀斯言擡頭望着樹梢上的鳥巢出神，他雙手背在身後，手中握着一本翻開的書冊。

上午的陽光并不猛烈，但依然熱情。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照射下來，在草地上映出斑斑點點，小草好不容易獲得陽光的垂憐，一簇簇被風吹得擠在一起，争相摩挲着紀斯言的長袍下擺。

柿子樹下擺放有一張石桌，說是石桌，其實就是一塊表面稍微平整的大石頭，台面上被藍甜攤上一塊紅色長布，顯得更像桌子。

藍甜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裡，甜的眯起眼睛。

“它媽媽應該是外出覓食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見紀斯言一直盯着鳥窩，藍甜忍不住開口，心想要是知道這裡有鳥築巢，早就掏鳥蛋吃了，可惜今天才發現，小鳥崽子都快能飛了。

紀斯言沒說話，轉身坐下又将書冊拿在眼前。

“你一直看書眼睛不累嗎？快休息一下。”藍甜将葡萄推到紀斯言面前，“快吃，可甜了。”

紀斯言這時才看到桌上擺滿水果，眼前白瓷盤中盛滿紫色葡萄，飽滿圓潤，上面的幾顆還挂着水珠，在陽光下更顯甜潤。

紀斯言很喜歡吃葡萄，紀員外在外經商時，隻要有機會都會高價從胡商手裡購些葡萄，吃不完的存放在地下冰窖，每天晚飯後吃上幾顆，甜入心脾。當時為多吃幾顆葡萄還要跟父親鬥智鬥勇，如今，葡萄還是葡萄，一起吃葡萄的人卻不在了。

“沒想到這個時節竟還有葡萄。”紀斯言将葡萄拿在手中，剝去外皮，果肉爽脆輕彈，送入口中，是記憶中的甜味。

藍甜笑眯眯地誇贊：“葡萄真好吃，不過這次隻有兩串，一串孝敬我爹了，這一串就留着我們吃。”

紀斯言又吃了一顆，确實很不錯：“胡商很少經過這裡，你怎麼買到的葡萄？”

藍甜神秘一笑，搖頭晃腦地說：“山人自有妙計。”

紀斯言打趣她：“不錯，這句用得很恰當很文雅，你的學問進步很大。”

突然之間得到紀斯言的表揚，藍甜心裡甜滋滋，讨好地拿起一顆葡萄遞給紀斯言，此時一個男子的聲音突兀傳來：“原來你在這裡。”

紀斯言循聲望去，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正朝他們走來，他臉型方正，眼睛不大，雙眉濃黑，衣袖被綁起在肩頭，露出結實的兩臂肌肉，身後還背着一把弓箭。

來人正眼都沒瞧紀斯言一眼，徑直向藍甜走去：“你怎麼突然想學做學問了，還給自己找了個夫子。”

藍甜看見來人沒忍住翻白眼，吞下嘴裡的葡萄，拿起石桌上的秋梨在手裡抛着，極度不耐煩：“莫老三，你怎麼又來了？陰魂不散。”

“我是來找藍大當家的。”

莫家寨三少主莫壯壯在藍甜面前很老實乖巧，有問必答，紀斯言詭異地看着莫壯壯臉色慢慢變紅，他這是害羞了？莫壯壯這個表情配上他的身材樣貌有一種違和感。

“你沒爹嗎，幹嘛沒事總來找我爹？我爹沒功夫搭理你，趕緊哪來的回哪去！”藍甜絲毫不客氣下逐客令。

“我這次來是辦正事的，還不能走。”莫壯壯有些害羞地看着藍甜，沒等她發問繼續說道，“我是來提親的。”

聽到此處紀斯言瞟一眼莫壯壯，回頭再看向藍甜。

藍甜聞言也是一愣，猛地從石凳上蹦起來：“提親？你跟誰提親？”

莫壯壯還是一臉害羞，臉色更加紅：“當然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