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空白了然,略帶遺憾道:“那好吧,那明日龍吟山莊見吧。”
遲湫:“好。”
翌日一早,天空中蒙蒙飄着些細雨,遲湫身穿一身雪灰衣袍,戴着面具和鬥笠,去往龍吟山莊。
龍吟山莊門外挂着白幡,在細雨中凄清地飄着,門内傳來哭聲,來往有些人時不時低語抽泣。
前來吊唁吳晁端的人多,龍吟山莊便也不再計較認識還是不認識,通通請了進來。
遲湫走進院内,一位龍吟山莊的人接待道:“先生裡面請。”
遲湫微微颌首,他道:“還請節哀。”
關楓河勉強一笑。
遲湫問:“我聽聞這事兒是遲湫幹的,可有證據?”
關楓河臉色微微一變:“先生這是何意?難不成是我們龍吟山莊冤枉人?”
遲湫心道:可不是嗎?嘴上卻連忙道:“不是,我就是問問,怎麼确定兇手是遲湫的?”
關楓河想起什麼似的握拳氣憤道:“莊主的遺物裡有遲湫登門約戰他的信,等我們發現的時候,莊主已經.....”
遲湫抿了抿嘴角,他可沒給吳晁端寫過信,不過算了,他懶得計較,多背一條人命少背一條人命也不是什麼大事。
“遲湫小人,若是被我們山莊的人抓住,定要給莊主報仇!”
遲湫也跟着憤恨道:“小人!”
靈堂内擺着一口楠木棺材,周遭擺放着花圈與喪幡,吳晁端的妻女跪坐于堂側哭着燒紙錢。
遲湫心裡也不禁有些凄楚,他走上前拜了三拜,走到吳夫人跟前蹲下身道:“夫人切莫哭壞了身子。”
吳夫人抹了抹眼淚,微微點點頭:“謝謝小兄弟來送他。”
“夫人客氣,應該的。”
遲湫心裡歎了口氣,這種情況他也不好問樂譜的事,這可有點麻煩了。
他想着要是吳晁端活着恐怕也不願見他,于是安慰了吳夫人幾句便離開了靈堂。
龍吟山莊極大,山莊内設計的别緻,遲湫便四處逛了逛,他沿着長廊走到一處亭子,聽着假山上往下流着水,他正慢悠悠地走着,一打眼隐約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遲湫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隻見那人進了一個房間,半晌懷裡似乎揣了什麼走了出來。
遲湫躲在不遠處的一根柱子後面,看着那人賊頭賊腦地跑了。
遲湫想了想,進了那人進過的屋子。
他四周看了看,這屋子似乎是吳晁端的書房,書房内沒有被人亂翻過的痕迹,一時間遲湫也看不出那人到底拿走了什麼。
正要走的時候他轉念一想,樂譜可能就在這裡。
他内心簡單地糾結了一下,雖說偷盜這種事确實有點不太厚道,可這樂譜他又非拿走不可,不厚道就不厚道吧。
遲湫在書房内翻找半天,終于在一個格子裡找到了。
他拿着樂譜大緻翻了翻,然後小心地揣進懷裡,合上門走了出去。
目的達到,吳晁端他也拜别過了,便想着離開,可走了沒兩步,便聽見前院似乎吵了起來,他湊熱鬧地上前去看,站在人群的後面。
“要我說,我們就去找方盟主來主持公道,這遲湫危害武林這麼久,一日不除,武林一日不得安生!”
這人遲湫眼熟,正是昨日邀請他一同前來的鄭空白。
“就是!今天是吳莊主,明天還不一定輪到誰呢!”
一來二去,不少人在心裡積壓已久的正義之火冒了出來,紛紛表示要一起讨伐遲湫。
遲湫看了半天,心裡大概明白了自己名聲是怎麼臭成這樣的。
無非是兩分真三分假,剩下的都是個人腦子裡的臆想罷了。
無趣。
他本想一走了之,卻不想這時一個人跳了出來喊道:“吳莊主不是遲湫殺的!”
遲湫腳步一頓,偏頭看向那人,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後,他頓時頭疼了起來,這是真冤家!
跳出來的人正是陳天暮,他這話一出等于是把自己劃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周圍人都皺着眉,或驚或怒地看他。
陳天暮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站在那,一點也不覺得他的話哪裡有問題。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就不是遲湫殺的了?”鄭空白問道。
陳天暮看他:“那你們又憑什麼說是遲湫殺的?”
“那戰書明晃晃地在那擺着,還能有假?”
陳天暮輕哼一聲:“那又如何,誰親眼看見遲湫殺人了?誰又能保證這戰書不是别人僞造的?你們一沒确鑿證據二沒查清真相,簡單幾句話就斷了遲湫的罪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正義?我看是虛情假意!”
“你!”鄭空白氣得臉通紅,“信口雌黃,我看你就是遲湫的同夥!”
陳天暮背過手不看他:“就事論事而已,你們能懷疑遲湫,我就能懷疑你。”陳天暮指了指鄭空白,又指向别人:“你,你,還有你。”
他指過的這幾人頓時急了,罵他有病。
陳天暮不在乎道:“吳莊主死的蹊跷,你們不着急尋求真相,這樣草率定兇,吳莊主泉下有知恐怕也難以安寝。”
遲湫垂下眼,幾乎想擡腳逃離這裡,又怕陳天暮把這些人激怒打鬧起來。
遲湫發愁地按了按太陽穴,他吃錯藥了吧?這莫名其妙地信任到底是哪來的?
遲湫是被誤解慣了的,他本也不在意這些,如今也隻想安安穩穩地隐居山水,四海遊玩 。
江湖紛争風波不平,他無法無力也無心去辯駁,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如今突然冒出個人來,直愣愣地跑過來信他。
這信任太重,他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