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本書裡,它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無極玄功。
遲湫一瞬間覺得眼花了,腦子裡“嗡”的一聲,一時竟有些上不來氣。
陳天暮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問道:“你沒事吧?”
遲湫的手微微發抖,陳天暮吓了一跳,趕忙把他手裡的書扔到一邊,攥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比冬日的冰還涼。
“怎麼了?”
遲湫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好像壓抑着某種情緒,他看着那本書,眼裡竟有些悲涼。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自嘲般地笑了一聲,眉頭緊皺,最後竟然吐出口血來。
陳天暮一驚,怕他又有什麼不好的反應,連忙掏出随千峰臨走時給的藥,給遲湫喂了下去。
他剛想起身把遲湫抱回床上,遲湫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遲湫的力極大卻還在抖,攥的陳天暮胳膊生疼骨頭都在作響。
可陳天暮沒動,他能感到遲湫很痛苦,不是身體上的,是心裡。
他似乎借着陳天暮的力在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心髒,他低下頭深呼吸了幾次,最終閉上眼,落下滴淚來。
“跟我走吧。”
“你若不介意,以後就叫遲湫。”
“這首曲子送給你。”
“帶着恨去學,怕你以後入歧路。”
騙局,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這滴淚可把陳天暮砸慌了,他攬着遲湫,從來沒有這樣手足無措過。
他手忙腳亂地幫遲湫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他也不敢問到底是怎麼了,隻抱着遲湫一下一下地輕輕拍着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呢。”
遲湫的額頭靠在他的胸前,良久,他伸手環住了陳天暮的腰。
陳天暮感覺胸前有一點濕熱,然後他聽見一聲壓抑的哽咽,像一曲沒有結尾的悲歌,在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陳天暮第一次感受到遲湫這樣外放的情緒,他莫名地覺得這一聲很苦,苦得他覺得心頭墜了一塊沉重的鉛,喉間哽了一下。
他知道遲湫這麼大的反應一定是跟遲公習有關,他現在對這個人實在沒什麼好感,因為每次涉及到這個人遲湫的狀态都會不對。
陳天暮蹲下身仰頭看着遲湫,伸手擦幹淨他的眼淚,他看着遲湫黯淡的眼睛,覺得心尖被刺了一下,疼得他眼眶瞬間紅了。
他握住遲湫的手輕聲說:“我不知道你怎麼了,我也不逼問你原因,但是我不能看你這樣。”他停了一下,說道,“我心疼,不難過了好不好?或者你告訴我,我怎麼做你能開心一點?讓我為你做點什麼行不行?”
遲湫看着他,有些木然的眼神才緩緩動了,他伸手撫上陳天暮的臉,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這一生充滿了不可名狀的欺騙,這是他僅有的慰藉。
陳天暮感覺到遲湫十分複雜的情緒,安撫着回應他,很快便反客為主。
“這樣會好一點嗎?”陳天暮貼着他的唇含糊着問。
“會。”
于是他又吻了上去。
陳天暮帶着他到了床邊,兩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陳天暮用鼻尖碰了碰遲湫的鼻尖,微微喘氣:“現在呢?”
隻一炷香的功夫,遲湫就收拾好了情緒,他歎了口氣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陳天暮抱住他,好像要把他揉碎進身體裡。
遲湫拍了拍他的後背:“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好。”陳天暮絲毫沒有猶豫,别管是去什麼地方了,隻要遲湫好好的,閻王殿他也敢陪遲湫闖。
遲湫這一宿睡得十分不踏實,他不敢亂動翻身怕吵醒陳天暮,隻好把呼吸放緩。
他做了很多夢,夢見他的家、他的爹娘,喬洪森和白瑗正在院裡種剛買回來的花種,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又不真實。
遲湫試探着喊了一聲:“娘。”
白瑗應聲回頭看他,朝他招了招手,遲湫跑了過去,沒跑兩步,他們身後突然出現血光。
遲湫還沒來得及提醒,電光火石間血光便把他們兩人打碎了,血濺在遲湫的臉上,粘膩而冰涼。
遲湫僵在原地,眼裡漆紅一片,一隻手擦掉他臉上的血,他眼前也不在是一片血色,翠綠的竹葉飄落,遲公習拿着一本書遞給他:“從今天起你就練這個吧,我不會幹預你,能練成什麼樣,且看你自己的悟性。”
他呆愣愣地接過書,看着書上熟悉地功法,被燙了一般把書扔了出去,他追着遲公習跑去,想要問個明白,拽着遲公習轉身,卻看見遲公習心口血淋淋的刀口,衣衫已經被血浸濕,幾乎看不出原色。
遲湫一下子縮回手,低下頭看見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握着一把刀,刀尖正一下下的滴着血。
他把刀一扔,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卻越擦越髒,天上陰雲密布,大雨傾洩而下,幾乎一瞬間就把他淋了個透徹,錐心刺骨的冷。
可他無知覺一般,隻一下下地擦着手,雨水也洗不淨,他像是突然失重般落進海裡,不能呼吸,隻能下沉,暗無天日,沒有光亮,突然有個人在他身後托了他一下,把他拽了起來:“遲湫!”
遲湫猛地一睜眼,驚魂未定,他深呼吸了幾次,驚覺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陳天暮抱着他:“做噩夢了嗎,怎麼叫不醒?”
遲湫才微微緩過神來。
陳天暮輕輕拍他:“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