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暮哄着遲湫,把自己哄睡着了,遲湫淺睡了一個時辰,蹑手蹑腳地起床了。
天色還沒有大亮,陽光隻露出一角,他靠坐在窗棂,神色平淡,手裡拿着那本書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腿。
街道随着太陽升起逐漸熱鬧起來,攤販陸陸續續都走了出來,賣早餐的攤子支起了棚,馄饨、餡餅、羊湯一應俱全,蓋簾一掀露出白白胖胖的包子,熱氣湧了出來,伴随着香味,隔老遠都能聞到包子的肉香。
“包子啦,熱騰騰的包子。”
陳天暮悠悠轉醒,伸手一摸發現身旁沒人,他吓得一激靈坐了起來,轉頭發現遲湫在一旁坐着,才舒了口氣。
”醒了?”
陳天暮穿上鞋問道:“在看什麼?”
遲湫一擡下巴:“包子。”他催陳天暮道,“快去洗漱,我餓了。”
陳天暮仔細瞧了瞧他,沒看出他有什麼不對,隻好先去洗漱了。
沒多大一會兒,他便洗漱完和遲湫出了門。
兩人找了一家攤子,陳天暮道:“老闆,兩屜小籠包、兩碗羊湯。”
“得嘞。”店家應聲,轉頭就把包子和羊湯端了上來。
陳天暮遞給遲湫一雙筷子:“吃吧。”
陳天暮盯着他,遲湫如往常一樣慢條斯理地吃飯,察覺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看着我做什麼?吃啊。”
“哦。”陳天暮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個熱騰騰的包子。
“不用太擔心,我沒事。”遲湫笑說。
遲湫越這樣,陳天暮越覺得他有事,他又不敢多說,隻好點點頭。
兩人吃完飯,遲湫要去買一把鐵鍬,陳天暮一臉納悶,也不敢多問,在後面拎着鐵鍬跟着遲湫,遲湫又去買了兩壇酒,這才出了鎮子。
陳天暮原本還在納悶,可出了鎮子走了一段,他就明了了。
他不問去哪,也用不着問,這條路他認得——這是要去遲公習的墓。
他看了遲湫一眼,越發擔心,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鐵鍬,心裡“咯噔”一下。
遲湫不會要去挖遲公習的墳吧?
他就說吧,遲湫越平靜事兒就越大!
他舔了下嘴角:“那個.....”
遲湫偏頭看他:“嗯?”
陳天暮試探地問道:“你不會是要挖你師.....他的墳吧?”
遲湫神秘莫測地笑了一下:“不可以嗎?”
陳天暮揉了下鼻子,心裡罵着遲公習肯定是不幹人事,給遲湫氣成這樣。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麼,但是,挖墳是不是有點太......損陰德了?”
遲湫戲谑地看了他一眼:“怕了?”
陳天暮立馬認真地說:“怕倒是不怕,我就是怕對你有什麼影響,當然了,要你執意這麼幹,我也絕對不會攔着你的。”
遲湫笑了一聲,陳天暮歎了口氣,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底線了。
又一次到了遲公習的墓前,這次陳天暮沒拜遲公習,他現在看見這個名字就來氣。
遲湫再次席地而坐,這次他沒讓陳天暮離開,反而拍了拍自己身旁,讓他過來坐。
陳天暮把鍬放在一邊,在遲湫身旁坐了下來。
遲湫打開酒壇,往地上灑了一口。
“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殺他吧?”
陳天暮:“嗯。”
“但是你一直沒問過我。”遲湫說,“上次我帶你來,我以為你會問,但是你沒有,反而問我,他對我好不好。”
陳天暮笑了一下:“如果我上次問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遲湫搖搖頭:“不會。”
陳天暮也知道,他那時得不到答案,所以不問,相比起來,他也确實更關心遲公習對他好不好。
“那我要是現在問呢?”
遲湫偏頭看他,随即仰頭喝了口酒:“我殺他,因為他害死了我父母。”
陳天暮一驚。
遲湫說:“那時候,我也才六歲,你應該知道,十八年前江湖傳聞有一本絕世秘籍叫無極玄功,誰學了就能一躍成為江湖第一稱霸武林。”
“略有耳聞。”
“有一天,那本書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按當時的情況,這無疑是往他家扔火藥。
“那本書引來了魔教,也給我家招來了一場橫禍,我那時候小,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隻知道一夜之間,我的家沒了,我成了孤兒。”
陳天暮握住他的手,滿臉心疼。
“是遲公習找到了我,他重新給我名字、帶我回家、教我武功。”遲湫看着遲公習的墓說,“然後我成了天下第一。”
“他覺得我有能力能夠自己去報仇了,于是告訴了我當年發生的事。”
陳天暮說:“所以你一個人去單挑了魔教?”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