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沒殺了葉孤城?”
遲湫伸了下腿:“因為他告訴了我一件事。”
得是什麼樣的事,才能讓遲湫留他一命?
隻聽遲湫淡淡開口:“他說那本書,是遲公習放在我家門口的。”
“什......”陳天暮沒想到會是這樣消息,怪不得他說遲公習害死了他父母。
陳天暮一時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可想而知當時的遲湫會是什麼反應。
遲湫的第一反應是不信的。
那時的葉孤城已經被遲湫廢了武功,他被掐的喘不過氣來,艱難地說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本書到底是誰送到你家的嗎?”
遲湫微微蹙眉:“誰?”
他感覺到遲湫的手沒再用力,勾了下嘴角:“留我一條命,我就告訴你。”
遲湫歪了下頭:“你在跟我談條件?”
葉孤城無所謂地笑了一聲,威脅道:“要是我死了,你就這輩子也别想知道真相。”
他挑釁地看着遲湫,“雖然你父母是我殺的,但這送書之人可是間接害死了你父母,真不想知道?”
葉孤城不信遲湫不好奇,果然他看見遲湫腮幫動了一下,咬了下後槽牙,手下緩緩松了勁。
遲湫陰沉着臉道:“說。”
葉孤城揉了揉脖子,不緊不慢道:“那本書,是遲公習送的。”
遲湫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信?”
葉孤城聳了下肩:“你愛信不信,你覺得我到這個地步還有必要騙你嗎?”他說,“我就是想活命而已,是他把消息放出來,我們你家他也知道,不然你以為他怎麼就那麼巧剛好那時候找到你,把你帶走了?因為他一直在你家附近啊。”
遲湫聽不下去了,重新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閉嘴。”
葉孤城卻不肯放過他一般,嘲笑道:“也就你這個二傻子還以為他是什麼好人。”
遲湫的手用力,仿佛下一瞬就要把他的脖子扭斷了,葉孤城瞪大了眼睛,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他下意識地拍打遲湫的手腕。
遲湫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摔到一旁,轉手揮出一刀,葉孤城眼睛頓時流出血來,他捂着臉痛苦地在地上嘶吼。
遲湫偏頭說:“真假我自會辨明。”
說完他擡腳離開,葉孤城瘋了一般居然癫狂地笑了,走了老遠遲湫也能聽見他說:“認賊作父十幾年,可憐呐,哈哈哈哈.......”
遲湫快步離開,他渾身是血的走在街上,街上的人都對他退避三尺指指點點,他卻充耳不聞也不在意,滿腦子都是葉孤城說的話。
葉孤城很聰明,這件事就算不是遲公習做的,他的話也會在遲湫的心裡埋下一顆不信任的種子,而這顆種子隻需要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能夠生根發芽。
遲湫在喬洪森和白瑗的墓前呆愣愣地坐着,他明明報了仇卻沒有一絲的快感,反而覺得心裡憋悶,無處宣洩,于是把自己憋了個頭昏腦漲。
三天後他回到家裡,遲公習正在院裡擦他的笛子,見他回來被他的狀态吓了一跳,問道:“江湖都傳我們遲大俠懲惡揚善,一己之力滅了魔教,怎麼我看你倒像是吃了敗仗?”
遲湫看着他沒說話,好像想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麼,可惜,什麼也沒有。
遲公習見他狀态不對,有點擔憂地問道:“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遲湫想,他的擔心到底是真的,還是做戲?
遲湫說:“我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事?”
遲湫盯着他問:“那本書,是誰送到我家的?”
遲公習的神色一僵,張了張口還沒說話,遲湫又問道:“是不是你?”
遲公習有些驚訝地看他,他抿了下嘴角:“你聽誰......”
“是還是不是?”遲湫固執地問,他心裡忐忑不安,但大概已經得到了答案,心愈發沉了下去。
遲公習手腕搭在桌子上,握着笛子,随即松了手,笛子掉在桌子上,滾了幾圈。
他歎着氣說:“是。”
即使遲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遲公習承認的那一刻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為........為什麼?”
你們不是兄弟嗎?你不是說,他是你最好的兄弟嗎?
遲公習甚至不敢擡眼看他:“我也是不得已,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你怎麼會不知道?”遲湫說,“你明知道他早已經退出江湖不問是非,隻想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你明知道那本書給他會給他帶來什麼!”
遲公習嘴唇動了動:“那我能怎麼辦?那書在我手裡他們找的就會是我,我隻能把它送出去。”
“然後你就挑了你最好的兄弟。”
遲湫把“最好的兄弟”這五個字念得很重,他小時候還以為是真的,現在覺得充滿了諷刺。
“把我帶回來又是為了什麼?緩解你的愧疚?”
遲公習惋惜地說:“我總不能讓你流落街頭。”
遲湫“唰”地抽出刀:“我不需要你可憐!”
實際上他自己知道,他其實沒有資格說出這句話,因為他确實在遲公習的庇護下長了這麼大。
遲公習舒了口氣:“也好,這樣說出來,我也輕松許多,你若想殺,便殺吧,到了地下,我自會去找喬兄賠罪。”
遲湫握着刀卻是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