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逾是不是拍過什麼她不知道的恐怖片啊?
正心有餘悸着,附近的聽筒突然傳來沙沙聲,肖黃荠擡起頭看,下一秒便聽到聽筒中唐逾的聲音。
“辛苦了,肖黃荠。”她說:“被吓到了?”
肖黃荠立刻站起身來,走出洗手間,看着正坐在門口監視器邊的唐逾,才安下心來。
似乎心跳也能就此平靜,她點點頭:“嗯,真的吓到了。”
“緩一下,還有一鏡你上午就可以休息了。”唐逾說:“加油。”
“......好。”肖黃荠看着唐逾。
上次跟高鶴,還親自安慰了。
但是今天就一個“緩一下”、就一個“加油”?
少女有些沮喪,但低垂了兩秒,便又開始悄咪咪地看過去了。
唐逾雖然跟她說着話,表情卻是嚴肅的,顯然分了一點神在監視器上...不,應該說是從監視器上分了一點神在她身上吧?
但是肖黃荠,說真的,她說話的态度,是不是越來越自然了!
僅僅是過了兩場戲,唐逾主動跟她說話的頻率就越來越高,越來越多地注視她,這麼一說,剛才那個是關心啊!她還給她加油。
肖黃荠情緒轉變地很快,想到這,倒是真的激動到要哭了,她拍了拍胸口,譴責自己的不專業。
以前拍戲的時候,她不會在間隙中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因為會影響她拍戲的狀态。
但今天,卻總是忍不住。
她找了個小馬紮坐下,看着唐逾選擇剛才拍的幾鏡當中更好的部分。
垂落的馬尾後,白皙纖細的脖頸若隐若現。
肖黃荠看着那馬尾甩來甩去,看得莫名有些暈乎。
直到馬尾失蹤,她才回過神,而馬尾的主人...唐逾,居然起身,已經走向她,站到了她面前。
“你怎麼了,肖黃荠?”唐逾皺着眉,微微彎下腰,對上正坐着的她的視線:“李爽叫了你幾聲都沒反應,剛剛真的吓到了?現在不舒服?”
女人伸出手,輕輕按上她的額頭。
因為一直握着機器,吹着冷風,女人的手居然是涼的,很舒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人們在檢查對方是否不舒服的時候要捂額頭。
但是,當女人的手貼近的時候,肖黃荠當機的大腦内流星般閃過了很多内容。
咻啪!咻啪!咻啪!
其中第一條:她來了。
第二條:這是跟高鶴一樣的那種,對吧?親自的關心。
第三條:啊...要不要...裝裝看呢?
小惡魔探出頭來:反正裝一瞬間的受驚,應該沒有問題。也是真的吓到了嘛!
回答:“啊,我吓到了,嘤嘤嘤安慰我一下吧!”
另一邊,小天使也出現:但是不應該妨礙拍攝進度,那是不對的!!!那是有違職業道德的啊肖黃荠!
回答:“不是的,我隻是發呆!”
掙紮持續了幾秒,就在唐逾眼中的疑惑更甚的同時,肖黃荠頭一沉,将自己腦袋的力氣全部壓在了女人的掌間。
下一秒,她輕聲說:“唐導,我心跳好像還是有點快...頭也有點暈乎乎的。”
少女的聲音軟軟的,飄飄的,沒什麼力氣。
好像還有點渴,所以微微沙啞。
唐逾看着她,沒有抽開手,而是接着話問她:“...中暑,還是心悸?”
“...不知道,我又不是醫生。”肖黃荠閉上眼,喃喃道,好像正迷糊着。
自己演得都要信了。
她隻有在不清醒的情況下才會對家裡人發出這種撒嬌的聲音,如果是在清醒的情況中,她自己都會被吓出一身雞皮疙瘩。
現在她隻覺得舒服。
唐逾垂眸看着她。
少女的聲音飄進她的耳膜,很莫名奇妙的,她覺得後背有一種麻麻的感覺。
“那你...”她剛要說話,卻突然被另一道聲音隔空插進。
“啊!”阿玫驚呼:“肖黃荠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肖黃荠原本還張着嘴喘着氣,聽到這位姐姐的聲音,頓時心氣不順,清醒過來,差點被吓得睜開眼。
謝謝,謝謝你,親愛的阿玫。
這下真的有裝病的感覺了。
肖黃荠同學從學十六年載從未裝過病,第一次裝病居然是在劇組,還是這麼倉促的場合臨時起意。
她突然覺得很丢臉,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于是在阿玫沖過來之前,少女先主動離開了唐逾的手心:“不好意思,唐導...影響你工作了。”
這句道歉是真心實意的。
肖黃荠真的有些愧疚,她咬緊嘴唇。
“沒事的。”唐逾看着阿玫:“給她拿一瓶涼水吧,她剛才演的東西可能吓到她了,還有...片場太熱了。”
“怎麼演個戲還被吓到啊?又不是Jump scare那一類的恐怖片。”阿玫震驚了:“你以前膽子就那麼小嗎?肖黃荠?”
她回想起了昨天前天肖黃荠還面對的那些危險情況,說着說着有些猶豫。
不會是壓力太大了吧......
“沒事的,小孩子嘛。”唐逾站起來:“目前為止,你都做得比我預想的要好多了,不用自責。”
“休息半小時。”她拿起話筒,說。
沒事的,孩子嘛...
孩子嘛...
子嘛...
嘛...
肖黃荠愣在原地,突然發現,她真的不擅長臨時的決策。
又被當成不成熟的孩子了。
她一定要把自己17歲的蛋糕搬到唐逾面前,當着她的面吹蠟燭,她才能承認她距離成人隻有一步之遙了嗎?
握着阿玫給她拿過來的涼水,肖黃荠咬緊下唇,雙耳卻是發燙的。
怎麼回事,這種不甘心的感覺,尴尬的感覺,卻又心髒直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裡鑽出來的感覺。
她又一次忍不住看向唐逾,那一束馬尾仍偶爾晃悠。
掃得少女心尖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