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姆斯飛快地把書塞到墊子下面,然後用竭力保持平靜的聲音喊道:“請進。”
阿不思·鄧布利多推門進來,身後緊跟着金斯萊·沙克爾、瘋眼漢穆迪、米勒娃·麥格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們看上去都既嚴肅又疲憊。
“你們都在這裡啊,”米勒娃說,“我們正找你們呢。”
“我們來這開會,确定各項工作該如何開展,而我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不在樓下。”金斯萊用那種似乎能讓每個人都放松下來的平靜語氣說道。
鄧布利多終于注意到了西裡斯發射的死亡視線,但他隻是驚訝地揚了揚眉:“有什麼事嗎,西裡斯?”
西裡斯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他回以怒吼。萊姆斯呻//吟着——有時候,鄧布利多真的是選了最糟糕的時機前來。西裡斯站了起來——像是要用雙手扼住鄧布利多的喉嚨一樣——大步向前。
“西裡斯!”萊姆斯大叫,拽住西裡斯的長袍,阻止他攻擊校長。
“萊姆斯!”他吼道,“放開我!”
“西裡斯怎麼——”米勒娃叫道,吓了一跳,瘋眼漢迅速走到掙紮着的阿尼瑪格斯和鄧布利多之間,金斯萊不得不幫着萊姆斯控制住西裡斯。唐克斯正從西裡斯身後看向鄧布利多,但她也擺出一副不滿的表情。斯内普半隐在他們身後,看起來像是在努力憋着笑。
“你是怎麼想的,把他放在那裡?”西裡斯繼續在萊姆斯和金斯萊手中掙紮着,逼問道,“你告訴過我他和一個好的家庭住在一起,他在那裡會非常安全!你不能再把他送回去了!”①
“你到底在說什麼?”西弗勒斯翹着嘴唇問道。
“哈利。”西裡斯惡毒地啐了一口。
“哈利怎麼了?”鄧布利多嚴厲地發問。
“你把哈利留給了德思禮那群敗類,把他留在了那裡!”
鄧布利多盯着他。“我向你保證,他很安全。”他平靜地插話,但這似乎讓西裡斯更加憤怒了。他知道西裡斯一直對哈利有過強的保護欲,而這種保護欲在去年六月發生的事情後變得更加強烈了。
“安全?”西裡斯苦笑,“你把被關在碗櫃裡好幾天還沒有飯吃叫做安全嗎?告訴我,是什麼驅使你把他扔在那裡?你為什麼不去看看他呢?确保他不會被虐待?”
“虐待?”米勒娃困惑地看着他們說。
“我假設哈利一直隻跟你講他的學校生活。”鄧布利多打斷道,語氣平靜,但内心明顯不像他的語氣一樣。②
“原來這都是真的?”唐克斯高聲喊道,“你明知道他在那所房子裡受到了虐待,你還把他留在那裡?”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米勒娃質問,努力想跟上他們的話題。
唐克斯又瞪了鄧布利多一眼,然後她走到萊姆斯藏書的地方,拿出書來遞給了米勒娃。米勒娃接過書,驚訝地盯着封面,然後傳給房間裡的其他四個人看。金斯萊如此吃驚以至于他竟然松開了西裡斯的長袍,萊姆斯不得不加倍努力以阻止他的朋友殺死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從米勒娃手裡接過書,也盯着封面。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但是他的臉确實變得非常蒼白。他擡頭看着他們,問:“你們是從哪裡找到這些書的?”
“在—在學—學校裡找—找到它們的。”正在進行一場毫無勝利希望的戰役的萊姆斯喘着粗氣說——西裡斯越來越生氣,越來越努力地想把他推開。
“是啊,”西裡斯啐了一口,“這還隻是第一本書,講述了哈利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年,以及他去那裡之前發生的一切!”
在他繼續說話之前,唐克斯補充道:“還有另外三本書講述了他再往後的幾年。這些書都是以他的視角寫的……”
“你應該讀讀第一章和第二章,”西裡斯啐道,“看看你把他留給了什麼樣的一家人!”
“西裡斯,我知道你很難過,”阿不思快速地回答,“但是你必須明白,哈利需要待在那裡直到他十七歲。那是遠離伏地魔威脅的最安全的地方……”
西裡斯又笑了起來,那不是一種快樂的笑聲,而是一種尖刻的、威脅意味十足的笑聲,能讓每個人脖子後面的汗毛倒豎:“哈,也許能躲過伏地魔,但肯定躲不過德思禮一家!你知道在哈利的成長過程中他們對他做了什麼嗎?他們把他鎖在樓梯下一個該死的碗櫃裡!他的表哥把他當成一個拳擊吊袋!你管這叫安全?”
“西裡斯……”鄧布利多試圖解釋,但西裡斯已經不想聽了。③
“夠了,我是他的教父,我不會再讓他回到那群雜種身邊!我們能比他們更好地保護他。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能确保他永遠不會孤身一人。”
“我告訴過你,西裡斯,血緣保護——”
“見鬼的血緣保護!在保護他不受外界傷害的方面,他們做得很好,但來自房子内部的傷害呢?嗯?你從來沒有想過,不是嗎?你抛棄了他,把他扔在那裡。不過沒關系,對吧?這一切都是為了巫師界更偉大的利益,不是嗎?如果這使得一個小男孩被忽視和被虐待,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向你保證,西裡斯,我沒有預料到這個。”鄧布利多說,身子往後一晃,看到西裡斯這副樣子,在場的知情人也不禁覺得他是個殺人犯的說法十分可信④。西裡斯火冒三丈,以至于沒有注意到當他說了“更偉大的利益”這幾個詞後鄧布利多的那一絲畏縮。
在西裡斯能夠掙脫束縛之前,萊姆斯把他從房間裡拽了出來,拖到了樓梯上,以防他做一些做完很快就會後悔的事情。
“放開我,萊姆斯!”他大喊大叫,拼命掙紮着要回到樓下——那裡站着一群既困惑又茫然的人。
“西裡斯,”萊姆斯喘息着說,“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殺了鄧布利多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在乎鄧布利多會說什麼,”西裡斯嘶聲道,“我不允許哈利再回到那所房子裡去!”
“我們都不會允許。”萊姆斯堅定地說,強迫西裡斯坐在最高一級樓梯上。他氣喘籲籲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我們将确保哈利再也不會踏進女貞路4号一步。但是如果你繼續長篇大論地激烈指責,摧毀阻攔你的一切,直到你如願以償,那麼你比德思禮一家也好不到哪去。我相信我們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西裡斯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分鐘,不斷地深呼吸——他似乎在強忍着淚水:“該死!為什麼你總是對的?”
“因為得陪着你和詹姆,”萊姆斯悲傷地笑了,“我們掠奪者中必須有一個人是這樣的。”
萊姆斯花了一段時間才讓西裡斯平靜下來。他們兩個人心中都是一團亂麻——就像他們第一次閱讀哈利那十年的經曆時一樣。最終,幾個小時後,他們都準備好了再次面對所有人。老實說,他們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客人,直到他們發現客人們都還待在客廳裡。
唐克斯已經回到了座位上,沮喪地低頭盯着地闆,穆迪站在空空的壁爐旁邊,似乎陷入了沉思,金斯萊向他們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回頭繼續盯着鄧布利多手中的書,米勒娃和西弗勒斯都坐在沙發上——米勒娃的嘴唇劇烈地顫抖着,看起來就要哭了,西弗勒斯直直地盯着前方……看起來和他以前沒什麼兩樣……盡管臉色有點蒼白。
鄧布利多坐在那裡,膝蓋上的書翻開着。看上去他在讀書——但他的目光沒有移動。他似乎處于震驚之中。
*鄧布利多的視角*
他坐在那裡……試圖控制住自己。他一直知道哈利在德思禮家過得并不快樂,但他沒有意識到哈利遭受的比小小的忽視要過分得多。⑤
不,那并不是真的……在内心深處他是知道的,但他隻是極力否定了這個想法。他不顧米勒娃的警告,把哈利送進了那所房子,把他留在了那裡。他不能容忍他的任何一個學生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尤其是哈利。憤怒在他的體内蔓延,掙紮着想要爆發。
與此同時,内疚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知道西裡斯對他滿腹怒氣。他因為哈利遭受的虐待而指責他,而他完全有權利這樣做。但是,莉莉和詹姆死後,他就被賦予了找到一個合适的家庭接納哈利的任務,西裡斯則是最不可能的選擇。
他把哈利安置在德思禮一家,相信比起莉莉的犧牲所換來的血緣保護,哈利遭受的小小的忽視是可以容忍的。然而,盡管在伏地魔的威脅下保證哈利的安全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但如果哈利因此受到了身體上或精神上的傷害,那無疑是不值得的。
*正常視角*
萊姆斯把手按在西裡斯的肩膀上,防止他撲向鄧布利多并勒死他。他看着唐克斯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給了他一個淡然的微笑,低聲說道:“你們兩個走後,斯内普說他不相信書上寫的任何内容。”她偏頭示意仍然死死盯着牆的西弗勒斯,後者似乎在試圖弄明白一些事情。
“所以我們又讀了一遍前兩章……”
“那天的情況就是這樣,”米勒娃的聲音是如此的微弱,他們差點沒聽到,“那晚正是如此。海格告訴我鄧布利多要去那裡,我一整天都在等着他出現。我們在書裡的對話……”
“和真實對話是一樣的,”鄧布利多替她說完,“這意味着之後發生的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
“我仍然不能相信你把哈利留在了那裡!”西裡斯喊道,又開始生氣了,“我敢肯定你早就知道佩妮讨厭莉莉——自從莉莉收到霍格沃茨的來信後!為什麼要把他交給一個比誰都恨他的人?”
“我承認,”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沒有看他,“我知道佩妮對她的妹妹有着強烈的負面情緒,但我曾希望她能忘記那些童年時期的瑣碎恩怨,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哈利,尤其是考慮到莉莉和詹姆的死亡。我曾希望她不要把對妹妹的憤怒和惡意轉嫁到她的侄子身上。”
西裡斯和萊姆斯都不相信地盯着他。
“鄧布利多,你确确實實看到了那些麻瓜對他造成的傷害。這一定就是哈利為什麼總是自視甚低,甚至毫不猶豫地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的原因了。你意識到了,對嗎?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内都保持沉默⑥,但我拒絕再把他送回那裡。”西裡斯冷冷地說道。
鄧布利多張開嘴,顯然是試圖提出一些正當的理由來辯白,但唐克斯插嘴說:“我們為什麼不在你們倆把對方撕成碎片之前讀完這本書呢?”她掃視了一圈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随後目光又落回書上,“我們三個讀到了第八章,我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我們不能在這裡呆太久。”金斯萊用他低沉的聲音說。
“現在是周末,所以不用擔心上課的問題,”米勒娃說,用鬥篷的末端擦了擦眼睛,“但我不喜歡讓學生們和那個癞□□烏姆裡奇單獨待在學校裡太久。”
“不過,”萊姆斯坐下來說道,“你們能留下來讀完這一章嗎?我們剛剛讀完了分院儀式,情況真的越來越好了。”
他們商量了一會兒,最後都各退一步。鄧布利多、米勒娃和西弗勒斯都必須在讀完下一章之後回到霍格沃茨,金斯萊必須回到魔法部。
“所以,”西裡斯說,用他最兇狠的眼神瞪着鄧布利多,“誰想接着讀?”
他們一同沉默了一會兒,但接着金斯萊走上前來,拿起那本書,“如果沒人介意的話?”他用低沉的聲音問道,沒人答話,于是他讀道:“第八章:魔藥課老師。”
“啊哈!整整一章都用來寫你!”西裡斯憤怒地看着斯内普說。
“太好了。我們可以聽聽一切關于你的事情,斯内普。”瘋眼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