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傳書?”唐克斯急切地重複了一遍,她越過金斯萊的肩膀張望着,看到了三隻貓頭鷹抓着包裹的配圖,“真可愛……”
“這是不是意味着哈利終于收到了朋友們的來信?也是時候啦。”西裡斯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過分熱情了。
“這意味着什麼暫時無從得知。”亞瑟聳了聳肩。
“這還能意味着什麼?”西裡斯不滿地發問——他們為什麼要毀掉他的好心情?
他舉起雙手為自己辯護:“我隻是想說,别抱太大希望——畢竟,他現在可是被困在德思禮家了,不是嗎?”
他們都大聲抱怨起來。“謝謝你,”唐克斯說,死氣沉沉地瞪了他一眼,“謝謝你成功打擊了我們所有人!”
“對不起。”他咕哝着道歉,被衆人的激烈反應吓得縮頭縮腦。①
【哈利·波特在許多方面都是個很不尋常的男孩。】
西裡斯忍不住輕哼一聲,多麼吸引人的開頭啊。“的确,用‘很不尋常’形容他挺合适的——不過我個人更喜歡稱他為‘舉世無雙’。”②
“這話說得在理。”莫麗附和道,其他人要麼聳聳肩,要麼點點頭。
【比如,他在一年裡最讨厭暑假。】
聽到這句話,大家的臉色都陰沉下來——他們很清楚為什麼哈利如此讨厭暑假。
“跟那一家子極品擡頭不見低頭見?”唐克斯翻了個白眼,“這份讨厭來得合情合理。”
“相信我,”西裡斯低吼道,“我知道這滋味有多麼不好受。”他想起了自己那可怕的、囿于格裡莫廣場的童年時光……即使已經被阿茲卡班關押了那麼多年,他現在還得回到這幢他曾經發誓再也不會回來的房子裡,繼續他的囚犯生涯!回憶着童年時在這裡經曆的一切,他感到一陣反胃。
“但那個夏天也不都是壞日子,”亞瑟的語氣稍顯振奮,“說到底,他有差不多一半的時間是和我們一起度過的嘛。”
“沒錯,”莫麗點了點頭,“不過我認為他說的是暑假的前半段。”
“就像我說的,”唐克斯嘀咕道,“合情合理。”
【再比如,他其實很想做家庭作業,卻不得不在半夜三更偷偷地做。】
“好孩子。③”萊姆斯笑眯眯地說道,與此同時,唐克斯和西裡斯如遭雷擊。
“你的意思是,他竟然真心實意地想做他的作業?”西裡斯驚恐地小聲尖叫,“那是……那是……我的小不點掠奪者④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對他抱有那麼高的期望……哈利,我還以為沒必要告訴你呢——但作業壞透了……非常非常邪惡!”
“你這麼說僅僅是因為你從來都懶得做作業,”萊姆斯嚴厲地對他說,“不管怎麼樣,我們起碼知道了哈利願意盡心盡力地完成他的作業!”
“喂,這可是作業啊!”西裡斯嚷道,他表現得好像萊姆斯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人。
“這說明他想努力學習,取得一個好成績。”莫麗的聲音裡充滿了贊許。
【還有,他碰巧是一名巫師。】
“這有什麼奇怪的?”唐克斯問道。
“呵,”萊姆斯有些氣憤地解釋道,“直到十一歲生日之前,他都對魔法的存在一無所知。所以是的,我認為即使有了過去兩年的經曆,他仍然會覺得有點奇怪。”
【差不多午夜了,他俯身躺在床上,毯子拉上來蓋過頭頂,像支起一頂帳篷,一隻手拿着手電筒,一本皮封面的大部頭書(巴希達·巴沙特的《魔法史》)攤開了靠在枕頭上。鷹羽毛筆的筆尖在紙上滑過一行行文字,哈利皺着眉頭,查找對他寫論文有幫助的東西,論文題目是《試論十四世紀焚燒女巫的做法毫無意義》。】
“不是,這段描述他寫論文的内容我們也要讀啊?”唐克斯驚呆了,“酷刑,簡直是一場酷刑!論文這玩意兒我們自己寫起來已經夠糟心了——結果現在我們還得讀一讀别人是怎麼寫論文的?”⑤
“我一直不明白賓斯為什麼要布置作業,”西裡斯若有所思地說,“我的意思是,即使他真打算花心思批改論文,他能怎麼做呢?他是一個幽靈!難道他還能拿起論文浏覽它,然後寫上一個分數嗎?”
“話雖如此,哈利還是應該好好完成作業。”莫麗嚴肅地說——盡管她私底下也對此感到疑惑。
【羽毛筆停在一段看上去有點價值的内容上。哈利把圓框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讓手電筒湊近書頁,讀道:】
“我不想聽任何關于《魔法史》的東西!”西裡斯哀嚎道,“它可以說是我讀過的最無聊的書之一了!”
“但你明明從來都不肯花心思讀它,”萊姆斯笑道,“我個人倒覺得很有意思。”
“你當然會這麼覺得,”西裡斯翻了個白眼,“你上學的時候差不多算是住在圖書館裡。”
“總好過把我在霍格沃茨的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關禁閉上。”他回敬了一個白眼,其他人都被他們幼稚的鬥嘴逗樂了。
【在中世紀,不會魔法的人(一般被稱為麻瓜)特别害怕魔法,卻對魔法缺乏足夠的認識。偶爾,他們抓住一個真正的女巫或男巫,焚燒是根本沒有用的。巫師隻要施一個最基本的凝火咒,一邊假裝痛苦地尖叫,一邊美美地享受那麻酥酥的快感。怪人溫德林太喜歡被焚燒的感覺了,她故意化裝成各種樣子,讓人家把她抓住了至少四十七次。】
“哇哦,我算是知道她為什麼被叫做‘怪人溫德林’了,”唐克斯說,“你們懂吧?這本書真是兼具了教育性和趣味性呀。”
【哈利用牙齒咬住羽毛筆,伸手到枕頭底下掏出他的墨水瓶和一卷羊皮紙。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扭開墨水瓶蓋,把羽毛筆放進去蘸了蘸,開始寫了起來,并不時地停下來側耳細聽,因為如果德思禮家的誰起來上廁所時聽見了他羽毛筆的沙沙聲,恐怕他整個暑假都會被關在樓梯底下的儲物間裡了。】
“他們盡可以試一試這麼幹!”莫麗怒斥道,有那麼一秒鐘,她聽上去就像一隻正在保護幼崽的暴怒雌虎。
“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們竟然那樣惡劣地對待他!”唐克斯氣呼呼地咕哝着。她說不上來誰更糟糕——德思禮還是布萊克?至少針對她的家人,布萊克所做的隻是與他們斷絕關系……但另一方面,大多數布萊克都很瘋狂、腦子裡塞滿了偏見,一門心思地想消滅掉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類……真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
【就是因為女貞路4号的德思禮一家,哈利從來沒有好好享受過暑假的日子。弗農姨父、佩妮姨媽,還有他們的兒子達力,是哈利在世界上僅有的親人。他們是麻瓜,對魔法的态度很像中世紀的人。】
“用這話來形容他們再合适不過了。”金斯萊沉聲道。
【哈利已故的父母都是巫師,多少年來,在德思禮家從沒有人提起過他們的名字。佩妮姨媽和弗農姨父曾經希望,隻要盡量對哈利嚴加控制,就能把他身上的魔法擠壓掉。】
“他們怎麼敢這麼做!”莫麗高聲喝道,與此同時,西裡斯雙手死死地掐着掌心。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麼傻事,他開始在腦海裡羅列“為什麼要把德思禮一家從世上抹去”的種種理由——沒多久就琢磨出不下一百條了。
【然而他們沒有成功,這使他們十分惱怒。】
唐克斯不禁得意洋洋地竊笑起來。哈利從未存心這麼幹——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他确實是他親戚的眼中釘肉中刺。⑥
“無論如何,他們這完全是白費力氣。”萊姆斯蹙了蹙眉。
“所以本質上,”西裡斯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他們的所作所為除了讓哈利受苦之外毫無他用!哦,我發誓——我很樂意把他們的生活變成人間地獄!”
“加我一個。”莫麗嘶聲道,她緊緊地抓着亞瑟的手,後者疼得臉直抽抽。
【這些日子,他們整天提心吊膽,生怕有人發現哈利最近兩年是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讀書。】
“這個嘛……”亞瑟的聲音發顫,眼睛因為手被妻子攥得生疼而濕潤了,莫麗驚訝地眨了眨眼睛,急忙松開手,快速地說了聲“對不起”。
亞瑟沖她擺了擺手,以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後接着往下說:“我幾乎忍不住想告訴哈利,去吧,跑到大街上告訴所有人吧——我的意思是,反正他們也不會相信。德思禮一家對此如臨大敵隻會讓别人認為他們腦子有病。”
“他們就是腦子有病。”西裡斯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我想那會很有趣的。”金斯萊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我認為哈利不需要再來一個理由讓他們更生他的氣了,你們說呢?”
“是啊。”亞瑟冷聲附和道。
【但他們所能做的,也就是在暑假一開始就把哈利的魔法書、魔杖、坩埚和飛天掃帚鎖起來,并且不準哈利跟鄰居說話。】
“他們不能這麼做……”唐克斯皺緊眉頭看向萊姆斯,問道,“他們真這麼做了?”
“恐怕是的。”他陰郁地回答道,反感地搖了搖頭。
【對哈利來說,拿不到魔法書确實很成問題,因為霍格沃茨的老師布置了一大堆假期作業。有一篇論文特别令人頭疼,是關于縮身藥水的,那是哈利最不喜歡的老師斯内普教授布置的。斯内普教授肯定巴不得哈利完不成,好有個借口關他一個月的禁閉。】
“他為什麼要這麼刻薄地對待哈利?”莫麗向西裡斯和萊姆斯尋求答案,“他就不能成熟一點,把哈利和他的父親分開看待嗎?”
萊姆斯聳了聳肩:“我猜是因為哈利長得太像詹姆了,所以在西弗勒斯的預想中,哈利的舉手投足也應該和詹姆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訴自己,哈利就是詹姆。”
“呃,你們不覺得他有點虛僞嗎?”唐克斯對西裡斯說,“他時不時就提一嘴你和詹姆上學時對他做的那些事,然而聽上去,他現在對哈利的所作所為與他描述中你們的行為如出一轍。”
“他就是個卑鄙小人,你還能指望他有多好?”西裡斯忍不住低聲發着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