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禮現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天鵝絨房間受到沖擊過大,現在她還沒完全回過神。
或許是她雙眼無神的樣子太過讓人誤會,那雙金紅的眸子竟然隐隐溢出淚光。
這可吓了她一跳,連忙開口:道“千...千壽郎?”
嘶——
頭好疼啊!
看到她痛到有些扭曲的表情,千壽郎忙壓下她的動作,讓她繼續枕在自己腿上。
禮有點不好意思,才剛剛抱着哥哥的腿哭,現在又被弟弟照顧,真是不像話啊。
稍稍緩了一會兒,她扶着腦袋掙紮着坐起。
千壽郎動作溫柔地幫忙,在她坐起身後,迅速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辛苦千壽郎了。”,禮端着水杯,努力用着最溫柔的語調,試圖挽回些姐姐的形象,“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已經完全沒事了。”
千壽郎慢慢搖搖頭,“禮姐姐下次小心些吧,頭部很脆弱的。”
禮更加不好意思了,撓了撓臉,隻得點點頭。
然後,她四周看了看,問道:“兄長呢?我記得他回來了。”
杏壽郎情緒依然有些低沉,聞言隻輕聲回道:“去蝶屋了。”
蝶屋是鬼殺隊的後勤組織,主要負責治療傷員。
“兄長受傷了?”聽到去蝶屋,禮瞬間着急了,連忙起身,就要往出跑,“傷的重嗎?我去看看。”
千壽郎一把拉住她,這讓她十分不解。
“兄長...沒事。”千壽郎神情有些複雜,歎了口氣,繼續說,“兄長也是去給你拿些藥,一會兒就回來。”
兄長沒事?
不對,千壽郎的表情不太對。
正當禮要繼續問下去時,一聲呼喊打斷了她。
“千壽郎,去買酒!”
順着聲音望去,和千壽郎面目九成相似的高大男人斜靠在門口,上半身體被陰影遮擋,語氣不耐。
是煉獄槙壽郎,前炎柱,禮的救命恩人,視若父親的存在。
曾經耀眼如太陽般的男人。
現在卻被痛苦壓彎脊梁、被酒精腐蝕精神,變得狼狽邋遢。
禮說不出話來,鼻子發酸。
她想,她永遠也沒辦法習慣槙壽郎這幅模樣。
千壽郎放開禮的手,低頭應是,準備去買酒。
突然,手被人拉住了。
原來是禮。
她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臉上重新挂起溫柔的笑。
“還是我去吧。”她直視槙壽郎的眼睛,“千壽郎他沒去過,不識路。”
此乃謊話。
在瑠火夫人病重卧床期間,在她仍然癡癡傻傻的時候,杏壽郎和千壽郎就已經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職責了。
采買與家務都是他們做的,又怎會不識路?
這隻是禮的私心。
她走到槙壽郎身邊,刺鼻的酒氣讓她禁不住皺了下眉。
接過酒壺,她彎腰鞠躬,誠心懇求:“我會去打酒,但還請您保重身體。”
直起身,她繼續直視槙壽郎已經稍顯渾濁的雙眸。
那雙金紅的眼睛中尋不到往日的溫度,沒有一絲她希望看到的情緒。
數秒後,槙壽郎側身讓開道路,但是沒說什麼話。
她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行不通啊。
不過沒挨罵。
這已經很好了,因為自己是女孩子嗎?
禮心緒複雜,如鲠在喉。
再次行禮,她準備向外走去。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來人身穿咖色鬼殺隊隊服,身姿挺拔。面容稍顯稚嫩,劍眉濃黑,金紅雙目炯炯有神。迎面走來時,頭發自然擺動,恍如正在燃燒的火焰。
一看見禮,他便大笑出聲,洋溢着無盡的熱情與活力。
這樣一位仿佛人間太陽化身的人就是禮視為兄長的人,就是煉獄杏壽郎!
“唔姆!小禮!你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音量過大的問候震得她耳朵隐隐發痛。
怎麼這麼大音量?
雖然杏壽郎為人熱情,可為人體貼,絕不會做讓人不适的舉動。
還沒等她細想,杏壽郎就走到她身邊,拎起酒壺。
“幫父親大人去打酒?我去吧!”說着,把手中拎着的藥包塞進她懷裡,“是蝴蝶給你開的藥!唔姆!要好好休息啊!”
蝴蝶全名蝴蝶忍,是蝶屋一位很有醫藥天賦的姐姐。
瑠火夫人在世時,杏壽郎就常與蝶屋打交道,禮自然也聽過這位蝴蝶忍姐姐的事迹。
“還是我去吧,您才出任務回來,又跑去蝶屋取藥,您才應該好好休息。”
煉獄杏壽郎行動力極強,眼看就要拿着酒壺出門了。
看着他的背影,禮一邊說一邊小跑過去,拉住杏壽郎的衣袖。
杏壽郎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禮?還有什麼事嗎?”
依然是震得耳朵疼的音量,杏壽郎眼神充滿疑問。
禮心裡咯噔一下。
她低下頭,小聲喊了一聲:“兄長大人。”
片刻,擡起頭,杏壽郎依然站在原地,原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