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麼事!”
“不想出來嗎?”
“關你什麼事!”
“呵。”
“呵呵!”
沉默許久,小窗口被合上。片刻,一個人出現在禮的感知中。
黑暗無比的狹小倉庫中,“風息”的身影閃閃發光,絮絮叨叨的聒噪聲不絕于耳。
真是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禮的實力一次次突破巅峰,精神狀态也一次次突破癫瘋。
感知不到人的時候,她就會選擇單方面和幻覺聊天。不管幻覺回應什麼,隻撿自己想說的聊,主打已讀亂回。
這麼多次下來,她還是感覺隻有窗口打開時出現的幻覺最有趣。
别的幻覺對她都是百依百順,專挑好聽的話哄着她,隻有他不一樣,會變着法惹她生氣。
她和他講記憶中生活的社會有多麼自由快樂,他就會反駁她沒出去生活過,一切都是她的幻想雲雲,他們就會就此話題吵得不可開交;
她和他講自己這些年來隐忍負重就是為了好好生活,他就會嘲諷她就是縮在殼子裡的膽小鬼,彎又彎不下腰,直又直不起身,白吃了忍耐的苦又免不了反抗的罪;
她和他講等她出去後要找官署來審判他們,他就罵她沒出息,報仇自然要血債血償,如此輕描淡寫放過就是對不起自己……
每當和他争吵後,禮的精神都會好上許多,内心最為陰暗殘忍的扭曲惡念也會消散不少。
娃娃會定期投放各種食物、幻覺會陪她聊天、趁人不在還能看看外面的天空……
就算關再久,她也不會因為饑餓、黑暗、寂寥而陷入崩潰,想要靠這種手段使她屈服絕不可能了。
不知情的他們看她忍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屈服,竟然有一次擔心得開門查看情況。看到門口站着的那個男人,她内心的殺意肆虐。
就是那次被放跑的人!
她想要用絲線将他拖過來,想要割出無數道傷口,想要将他活活做成傀儡……
可是她生生忍了下來,閉上眼睛擠出淚水,裝作難以忍受光的模樣。
男人嘴裡咒罵着,怨她讓他失去了休息的時間。
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視線的死角,禮在殺意和理智的取舍間做了什麼。要他性命和阻止自己的絲線交錯糾纏,結成了蜘蛛巢穴一般的網。
不能壞了計劃,她現在沒實力,不可能在戒備下離開。
已經得到教訓的禮操控自己倒在地上,想要趕他們走,可是等到那人靠近她時還是不着痕迹地将血抹在他衣服的下擺。
等到他确認自己的生命體征放心關上門後,那團絲線也消失不見。
男人和同伴走在路上,嘴裡仍然在抱怨。突然,他一隻腳突然不聽使喚,踉跄着摔倒在地。
砰——
一抹綠色的影子飛速墜落,狠狠砸在男人身上,血光四溢。
“啊!”
一起的同伴尖叫着跑去找人,完全沒發現砸人的木頭正在崩解消散。
第二天,小窗口又被打開了。
“現在外面可是亂成一片,不過沒人懷疑到你身上,畢竟這地方被結界圍住,術式沒辦法發揮作用,而且也找不到你術式的線索……不過我知道是你,怎麼做到的?”
原理足夠簡單,由過量絲線凝結而成的木頭重量也就那樣,隻不過再輔以一些重力加速度就難說了。
隻要高度足夠,一顆蘋果也能砸死人。這就是為什麼總強調高空抛物的危險啊。
不過禮現在心情不好,沒有聊天的意願。
“嘛,很能幹啊,現在血迹還沒清理幹淨呢。聽說死的比咒靈襲擊還慘,紅的白的……”
嘔——
禮聽到這話終于忍不住幹嘔起來,腦海中腦補的畫面和那天的記憶輪番播放。她好似又聞到了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味道。
“不是吧,你都做了,難道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不要再強調了!她當然能想象到!這種時候幻覺就省心些不好嗎?
“他就這樣死了不好嗎?”
……不好啊。當然不好!
她來到這前生活在和平世界啊!究竟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她任由雙手沾滿了鮮血?為什麼一條生命在她心裡沒有絲毫重量啊!
“……以後适應就好了,你想從這裡逃走,這樣的事情還多着呢……”
聽着男人念念叨叨的話,禮一拳重重錘在牆上。
“閉嘴!滾!滾開!别在我腦子裡說話!滾開啊!啊——”
瘋狂發洩後,禮再次冷靜下來時雙手劇痛無比,喉嚨也近乎說不出話來。
她從口袋中翻出一顆金平糖,這種因為形狀被叫做星星糖的糖果并不能發光,可在黑暗中棱角傳來的觸感存在感極強。
小心翼翼将糖果塞進嘴裡,化開的味道更加刺激喉嚨。
“太甜了……”
太疼了……太痛苦了……無法忍受……無法接受……
難得在漆黑寂靜中沒有幻覺幻聽的打擾,禮死死睜着眼睛,什麼都看不到。
最後一次了。即便以後依然感受不到生命的重量,也不會再輕易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複仇是複仇,虐殺是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