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冷哼,她不是原身,都替原身憋屈的一生感到憤怒和委屈,又憑什麼替她選擇原諒?
也因此,雖然明知眼前男人并不是害死原身的主要責任人,但還是瞧他分外不順眼,尤其他還是自己名義上丈夫的情況下。
葉落:“……”
萬沒想到夏知秋會是這麼個反應,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想過兩人見面時的情景,但…他想到了她會哭、會罵、會委屈、會害怕,甚至想到了她可能已經不在了,
卻唯獨沒想到她會這般平靜的~噎人?一時間倒不知如何應對了。
若是以前,他早就怼回去了:真是的,你們夏家拿你玩兒仙人跳,你賴得着我嗎?
但如今,想着他大哥被帶走前同他講的那句:“阿落,如今你也大了,也該是你扛起葉家男人責任的時候了…”,到嘴邊的諷刺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換成句:
“算了,雖娶你并非我本意,我事先也并不知道你被私下調換一事,但事已至此,既然你我已成夫妻,我葉落就不會置你于不顧的。”
心道:這下總能讓這鄉下來的丫頭安心些,不那麼炸毛了吧?
誰知剛說完,對面就又一聲嗤笑聲傳來,緊接着死丫頭便挑着眉,斜睨着眼朝他上下打量了打量,最後将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他那條…斷腿上。
葉落:“……”
平生第一次,在一個女子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輕蔑與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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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聽老五說,你因着庭上辱罵上官受了庭杖,肉險些被打爛了,快讓為娘看看,嗚嗚~,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傻呢?這流放路上缺醫少藥的,萬一因着傷口化膿起了高熱,那不擎等着等死嗎?!”
就在葉落被夏知秋的輕蔑搞得灰頭土臉之際,甄氏也帶着親兒子葉蘊過來了,一見面便摟着葉落哭了起來,
葉落見了,立刻也跟着紅了眼眶。他尚在襁褓,親娘就走了,是甄氏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養大,一向當其親生母親一般,一直強忍的憤怒與委屈也在見到甄氏的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嗚嗚~,母親,父親他…,還有我大哥,那般光風霁月的一個人,他們怎麼能、怎麼敢…那樣對他啊?!”
又咬牙切齒道:“都是倪大勝那老狗,什麼侵占良田、逼死百姓,父親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全是那老狗構陷!
還有上官啟那厮,當初太子薨逝,要不是父親看他忠厚老實,全力扶持,那位置又怎麼會……”
不想,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旁一臉驚恐的葉家老三葉藩給制止住了,
“祖宗!你可快住嘴吧!是不是還嫌咱家不夠慘?非得害得大家都因着你人頭落地才心甘?!”
“是呀四哥,大哥行刑前,不也一直囑咐你,讓你千萬不要沖動嗎?你…你難道還嫌挨打挨得不夠嗎?”
葉蘊也忙四下打量起來,這些日子,他是真的被打怕了,如今一見那些衙役,就忍不住的手腳發軟。
誰知,怕什麼來什麼,他這邊剛說完,負責押送的衙役就與送他們過來的獄卒交接完畢,手持皮鞭朝他們過來了。
“說什麼呢?沒聽見讓集合呢嗎?趕緊去排隊站好!”
“快!男囚站這邊,女囚站這邊,說你呢,快點!”衆衙役們吆喝着開始點名,誰應的慢了些,便給誰一鞭子。
“娘,快走吧,有話等以後再說。”
眼看那皮鞭就要落下,葉蘊急忙推着甄氏往前去了,葉藩與孫氏也忙拉扯着自己的兒女、小妾們向前,那些衙役的鞭子上都帶着倒刺,挨上一下能疼的人直打顫,
葉落見了,也忙想帶着檸姐兒與楓哥兒跟上,但因着腿腳不便,到底慢了一步,肩上頓時挨了一鞭子……
“啊!嘶…!!”
葉落頓時疼的慘呼一聲,本能的瞪向身後揮鞭的衙役,心道:自己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若是擱以前,别說這小卒,就是他們的頭兒到了,也得下馬與他行禮。
就這麼一愣神間,後背又一陣劇痛襲來,這次力道比上次更猛,還恰巧打在他未愈的棍傷上,疼的他差點兒背過氣去。
“娘的,還敢瞪你爺爺!找死!”身後的衙役獰笑着繼續揮鞭。
“嗚嗚~求求你,别打我四叔,哇!”
一旁的風哥兒見他四叔後背的血頃刻間就透了過來,還以為他要死了,吓得忙揮舞着小手想去擋飛來的皮鞭,手背也被鞭尾掃到,疼的哇哇大哭起來……
葉落見了,頓時氣的目眦欲裂:“有本事沖你爺爺來,打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打你就打你,你當老子不敢?”
那衙役也鮮少見到這等犟種,不由的也有了氣,正要揮着鞭子繼續,就見一瘦弱女子急步奔了過來,朝他作揖道:
“軍爺息怒,軍爺息怒,我當家的徒然遭了變故,腦袋有點兒魔怔了,您老千萬别跟他一般見識。”
邊說邊拉着葉落與兩小隻快步往後退去。
那衙役見了,還想再追,也被一旁的一年老衙役攔住:“算了,這還沒出城呢,若打的太狠了,面上也不好看。”
又問:“你竟不知他是誰?”
那衙役猶自氣哼哼:
“怎麼不知?不就是葉家那位鬥鷹走狗的四爺嗎?老子就是看不得他那嚣張樣子,都抄家滅族了,還跟爺這兒橫呢!”
年老衙役聞言卻暗自搖了搖頭,歎息着拍了拍面前新兵蛋子的肩,
“老弟,俗話說:破船還有三千釘呢,這些個朝堂争鬥可不是咱們這等小卒能看得懂的,凡事啊~别做的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