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嘩然!按市價,這一碗連米粒都看不見的薄粥連一文都不值,那粗面餅子也是,兩文一個頂了天了!
這都不是翻一倍,而是翻了十多倍了!
“朝廷曆來都是這個價,不想吃可以不買。”主管放飯的官差一臉傲慢,“别忘了你們如今可是犯人,能給你們口吃食,已經不錯了!”
見衆人交頭接耳,也不急着催,隻不斷地攪動着桶裡的粥,任由那粥氣飄出來……
“哎呀,不管了!給我來三個餅子,一碗粥。”片刻後,一個男囚終于受不住饑餓的折磨,率先站出來道。
“好,一共七十文,你是付錢還是記賬?”
按大乾律,流放途中産生的所有費用都需要犯人自行承擔,沒有錢的,便由公家先行墊付,待到了流放地,再用體力勞動償還。
男子:“付錢吧。”
他可不想記賬,聽說若是欠的多了,可是要被拉去修建城牆、運送辎重,甚至……被送去戰場當前鋒兵抵債的。
說完就将手伸進□□裡,掏了半天,才掏出塊一二錢重的銀角子來,忙遞了過去。
那官差…立刻一臉嫌棄的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将那銀角子放到稱重的戥子裡,囫囵稱了下後: “一共一錢二厘,扣除這次的七十文,還餘一百三十文。”
又查了那人的姓名、籍貫。
“沒零錢找你,給你記賬上了,以後花用都在這裡面扣。”
說完,就示意一旁的手下給他盛了一碗還算濃稠的粥,又遞給他三個黑面餅子,吩咐道:“粥碗以後你自己帶好了,若摔了再補,可是要扣十文錢的。”
“好好,”那男犯人早已急不可耐,忙點頭哈腰的應是,端着粥碗去一旁吃了。
衆人……
見那男子碗裡一層厚厚的米粒,都快趕上稀飯了,唯恐排後面沒了這待遇,加之都已餓的狠了,也顧不得那粥貴不貴了,忙紛紛擠上前去,開始你一碗我一碗的争搶起來……
葉落也帶着葉藩、葉蘊以及孫氏幾個搶了十幾碗粥,三十個黑面餅子出來,十五個餅子留着今晚吃,剩餘十五個打算當做明日午間的幹糧,
這一頓飯下來,就花了近800文,将近一兩銀子了。
“就隻有這個嗎?這粗餅子裡面都摻着糠,吃的我胃直疼。”
甄氏看着幾人端來的餅子直歎氣,這兩個月,她吃這餅子吃的,一看到它,胃就忍不住反酸水。
“今日咱們到的晚了,驿站裡已經沒有旁的了,等明日換了别處,兒子再看看能不能給母親找點兒細糧。”
葉落邊撿了六個餅子讓檸姐兒捧了,邊朝着甄氏安慰道。
“哪裡還用明日?你媳婦包袱裡就有一大摞白面油餅,隻可惜不肯給太太吃。”
孫氏從粥碗裡擡起頭,恨恨道:
“老四,你可得好好管管那蹄子,在牢裡時瞧把她給嚣張的,連婆母都敢忤逆,真是一點兒家教都沒有!”
又一眼看見葉落挑出的餅子,“怎麼?那蹄子都那樣對母親了,你還想送餅子給她吃?”
“四嬸嬸才不是蹄子,她總給我油餅吃,還摟着我睡,反倒是三嬸嬸,總偷着罵四嬸嬸濺貨,我都聽見了!”
檸姐兒現在跟夏知秋的感情好的很,見孫氏又背地裡說她,立刻不忿道。
“你個死丫頭……”
孫氏打罵自家的幾個庶女打罵慣了,本能的想擡手,立刻對上了葉落狠厲的眼神,頓時吓得一哆嗦,慌忙又将手放下了。
别看葉落這會兒看着老實,當年在府裡時可是混的很,除了葉蒲幾乎沒人能制得住他!
“唉,算了,那孩子自小長在鄉野,她娘又是個村婦,又能教她什麼規矩?既然已經嫁到了咱們家了,總不能不管她。
何況,我一個做老輩兒的又跟她個小輩兒計較什麼呢?”
見葉落眉毛都豎了起來,甄氏忙開口道,又一臉遷就的拍拍葉落的肩膀:
“今日那夏氏沒跟着你過來,娘就知道定是她不想見到我這個婆婆,娘也不讓你為難,以後你還是跟她一處走吧,娘這裡自有你的兄弟們照看……”
“那怎麼行,如今咱家就老四有銀子,沒了他,咱們吃什麼?”葉藩立刻表示反對。
“沒錢你就記賬,這流放隊伍裡又不是隻有你一個窮的……”甄氏頓時沒好氣道。
“我看要不這樣,四叔你将銀子交給母親保管,統一由母親分配,到飯點時,你們一家子再過來領飯不就成了?”
一旁的孫氏立刻提議道,又機靈的加了句:“四叔總不會~信不過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