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有幾個落單的男犯一直盯着咱們這邊,怕是不懷好意,剛我和謙哥兒找了一圈,發現東邊那個棚子裡還有處位置,
我已讓謙哥兒在那兒守着了,咱們這就換過去,那兒離着衙役們住的屋子近,相對也安全一些。”
邊說邊往筐裡收拾起東西。他們這一行人還是太弱了,就隻他和謙哥兒兩個男丁,謙哥兒又還隻是個半大小子,剩下的全是老弱婦孺,他不得不多提防着點。
怕夏知秋擔心,又道:“你别怕,我剛已經和謙哥兒商量好了,晚上我倆輪流值夜,想來那幾人也隻敢搞些雞零狗碎,見有人守着,也就老實了。”
夏知秋才不怕,她自小随她外公習武,别說幾個已經餓的面黃肌瘦的男囚,就是幾個青壯一起上,也未必能近的了她身。
但見葉落主動操心此事,也就不管了,等又安頓好,吃罷了飯,就忙開始整理起她們今日收集的茅草來。
正好這時程氏也吃罷了飯,又将容哥托付給她小叔子照看,過來同夏知秋幾個一起編草席,便提議道: “我小時候跟家裡人學過編蓑衣,不如咱們将這茅草編成蓑衣樣式,既能擋風遮雪,路上帶着也方便。”
衆人聞言都覺得好,忙紛紛在程氏的指導下編了起來,也不求多精緻,隻求結實保暖即可,但…編了半晚上,也不過才一人起了個領子,見天已經很晚了,明日又還有一天的路要趕,忙先睡了。
等到了下半夜,果真有四個黑影鬼鬼祟祟朝他們住得棚子裡摸來。葉落本就在抱着根棍子假寐,聽到動靜,立刻睜了眼,拿起手中棍子就朝着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黑影掄去,一棍子打在那人的小腿上,同時呵斥一聲:“什麼人?!”
那黑影頓時疼的“哎呦”一聲,發出的動靜也驚動了棚子裡的其他人,家裡有男人的,紛紛站了出來。
後面幾個黑影見了,知道事情敗露,立刻扔下受傷的同伴自顧自的跑了,被葉落險些打斷腿的男人也想跑,被驚醒的幾個漢子一起摁住:
“誰家還有火種,點着火看看是哪個雜碎!”
又有人喊:“我去喊官差!”
推己及人,如今誰手裡那點兒财物都挂帶着一家子老幼的性命,若平白被人偷了去,命也就跟着沒了,
那男人見了這陣勢,早已吓得癱成一團,一個勁的朝着衆人磕頭求饒,但,對他良善,無疑就是對自己人殘忍,都到了這地步了,人的心也都跟着狠了。
很快,負責值夜的幾個衙役便被喚了過來,見了眼前情形,問都沒問,就将人給提溜了出去,
“說,剛随你來的那幾個都是誰?趕緊指認出來,大家都省心。”
見男人不開口,幾支鞭子立刻朝他同時抽了過來,很快,男人就受不住了,忙指着人群中躲躲閃閃的幾人,一一招認了,
衙役們也不啰嗦,迅速上前将幾人都給捆了,拖到一旁的空地處,緊接着就扒了褲子,霹靂吧啦的打起闆子來,
邊打邊朝着衆人威懾道:
“若還有人敢行這等宵小之事,或意圖逃走,這幾人便是下場!”
很快,四個剛還揚着嗓子哀嚎的男人便被打的血肉模糊,隻剩下伸吟,到最後連伸吟也沒了,隻身子随着那闆子的落下一顫一顫…~
“行了,都沒氣了,丢外邊野溝裡去吧,”
被臨時叫醒的衙役頭兒一臉的不耐煩,交代完,便回去睡自己的回籠覺了。
圍觀的衆人卻被這番“殺雞儆猴”吓得心驚膽戰,許多因着沒了銀錢,想要動歪心思的也跟着歇了氣,心道:還是賒賬吧,哪怕将來被押去戰場送死,也比現在被活活打死強!
葉落幾個也驚在了當場,本以為,這幾人不過是偷些東西,最多抽幾鞭子,或挨頓闆子罷了,誰知……竟就這麼将人給活活打死了…~…
“你,你,還有你們幾個,幫忙将屍體擡出去……”
兩個衙役開始點人,葉落正好被點到,以往桀骜的後背突然就塌了,躬身朝着那衙役笑了笑,又轉頭與夏知秋說了聲,就匆匆去了。
夏知秋……看着他們将那幾個男囚屍體擡走,隻在皚皚白雪中留下幾堆刺目的紅,很快,那紅也被幾個犯人清理了,隻剩下幾個人形大小的黑坑,等明早,那坑也被雪蓋上,幾人的痕迹也就徹底在這世上消失了。
夏知秋眨眨眼,抖落身上的雪以及遍體的寒,終于徹底感受到了身為一個流放犯的卑賤,也終于明白,為何聽到被流放後,許多人甯願死,也不肯服刑了~
與其在路上凍死,餓死,或如個牲畜一般被人扒了褲子活活打死,還真不如自我了斷來的有尊嚴些。
而兩日後,當她拿着銀錢想要再去尋衙役換個籮筐時,隔着門縫看到幾個女子排成一排,赤身裸體的站在那兒,任由七八個衙役品頭論足,随意挑選時,更讓她對這一認知越發的具象化,
尤其,當她對上葉藩的小妾——包氏那雙驚恐的眼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