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這是準備了多少吃食啊?!”
見鍋裡炖着雞,桌上還擺着好幾盆的“肉餡”,趙裡正家的幾個都震驚了,就是過年,也沒人家敢這般敞開了吃肉啊。
“這不是純肉餡,隻是裡面加了些五花肉……”夏知秋指着幾盆餡料解釋:“這份是蟹肉做的,用來包包子,這兩份是海膽和鲅魚餡的,打算包水餃。”
“啊?這腥氣東西還能做餡料?可别糟蹋了這一盆好面。”順子娘一臉的可惜。
“怎麼不能?不瞞嬸子,我可是有“獨家秘方”的,隻要加了,這些海物也能變得鮮美無比!”夏知秋眨眨眼,一臉的高深莫測。
“奧?什麼秘方?”
順子娘瞬間感興趣起來,卻被大山家的開口攔住:“都說了是“秘方”了,自然是不能往外說的。”
“哎呦,瞧我這嘴!竟忘了這規矩。”
順子娘也知自己問多了,忙往回找補,但内心卻對夏知秋的話并不那麼信服。覺着:就算有什麼“秘方”,能勉強遮蓋住這些海物的腥氣,這幾樣連丁點兒油水都沒有的玩意兒,又能好吃到哪兒去?
但凡好吃,海邊那些農戶們能拿這東西喂雞喂鴨子嗎?
不過這種得罪人的話她是不會說的,最多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多夾幾口雞肉就是了。
趙裡正家的幾個也都覺着夏知秋這話說的過于誇張了,這東西再好吃,還能比得過油滋滋的大肉包好吃?
或許在她們以前住的南邊,人人都肚滿腸肥的,吃膩了肉餡,便願意換換口味,搞些勞什子吃,但她們這窮鄉僻壤的,誰會花錢去買那怪東西?
也因此,幫着包包子、餃子的時候,幾人那叫一個肉痛啊,滿滿兩盆的白面,就這麼給糟蹋了,要是~都烙了油餅…該多香!
唉!這葉家小媳婦真是想錢想瘋了,竟想出個拿這些海物去賣的主意,偏家裡也沒個長輩能攔着她點兒。
夏知秋卻全然不知幾人對她的腹诽,正忙着将家裡新糊過黃泥的鍋竈也點起來,将已經包好的包子先蒸上了。
待三大籠屜的蟹肉包蒸完,去請趙二牛幾個新朋友也過來吃飯的葉落也回了,還帶回了趙大牛讓人捎回的炕桌,以及兩壇子黃酒。
“啧啧,你這孩子!怎得還是去買了酒?”趙裡正家的朝着葉落嗔怪,又瞪向一旁幫着扛桌子的趙二牛:“你小子怎麼也跑來了?”
這…多不好意思啊?加上方才跟她一塊兒過來的她大兒媳和孫子,以及一會兒也要來吃飯的她家那口子,她們一家六口,竟有五口子跑人家吃飯來了。
“葉落哥專門去請,兒子總不能還拿喬吧?而且我爹都答應讓我過來了。”
趙二牛一臉的嘚瑟,心道:他爹都發話了,她娘總不能再将他給攆回去吧?
又瞅着滿屋的吃食震驚:天呐,這是包了多少包子、餃子啊?不愧是他葉落哥,就連請客都這般大方。
昨日僅一天的相處,趙二牛就喜歡上了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兩歲,雖出身顯貴,卻豪爽不做作的葉落哥,雖然…其一點兒也不會套兔子。
正想着今日一定要大吃一頓,下一秒,他娘的巴掌就扇了過來:
“快别扛着個桌子在這兒杵着了,還不趕緊放裡屋炕上去!放完再去咱家搬幾個闆凳過來!”
再不打發這小子走,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成!嬸子,我們這就去!”
趙二牛莫名其妙挨了打,氣的噘着嘴不吭聲,他身後的柱子忙替他應了,又一眼看見葉落家門邊僅剩的兩捆稀稀落落幹柴,忙同二牛、順子合計了一番,再回來時,不但帶回了四條闆凳,還将家裡的柴刀、鋸子也都帶過來了。
“反正離着吃飯還早,我們先幫着落哥家砍幾捆柴火去!”
葉落……正要去攔,就見趙裡正同張大山幾個到了,忙迎上去,寒暄了幾句後,再擡眼,趙二牛幾個已經跑得沒了影。
隻得先招呼着趙裡正幾人去了裡屋,又接過慧姐兒提過來的茶壺,給每人沏了碗菊花茶。
“這菊花是前幾日我娘子在咱鎮上大集上買的,我喝着甚好,您幾位也嘗嘗。”
夏知秋也端了盤柱子娘剛送的炒貨進來,笑吟吟道:“這炒栗子和松子都是柱子嬸子剛拿來的,我就借花獻佛了,您幾位先吃着,等再炒幾個菜就能開飯了。”
雖然給沏的是鄉間随處可見的菊花茶,上的也是人家剛送來的炒貨,但小兩口全程都不卑不亢的,絲毫不為自己此時的困頓而羞愧,更不曾因着出身京都,就對他們這種小地方的人有一絲的瞧不起。
甚至還跟他們挺聊的來,除了種地,不管是下棋、鬥雞、說書、聽曲,這位葉家後生~都能插上幾句,
眼看還未喝酒,平日沉悶寡言的張大山,已經邊敲着茶碗,邊同葉落摟肩搭背的唱起了小曲兒,趙裡正……忍不住腹诽:
難怪他家小兒子隻跟這位玩了一天,就奉其為大哥了,這位~還真是跟什麼人都能說得到一塊兒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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