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妃的安排恕劉渡看不明白。親有疾,晝夜侍,不離床。父皇病重,為人臣子的不能探望,旁人竟可随意出入。是何道理。”劉渡擡起頭盯着陳貴妃,眼神冰冷而銳利。劉渡深知,這宮裡的人早就被他們換成了自己的人,自己就算是現在與他們理論,他們也不過是重新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罷了。他和劉淵,包括健康殿的皇後,現在跟刀俎上的魚肉一般,處境很是艱難。
“皇上病危,卻無刻不擔憂國事。為人臣子,先臣後子,當以朝事為先。”陳雲還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劉淵是見習慣了的,隻是苦笑一下,誰讓自己之前着了他們的道,此刻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臣也好,子也好,外人是萬萬進不得的。”陳貴妃依舊不依不撓的針對着跪着的劉淵。之前她在劉淵跟前沒少吃癟,如今終于有了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究竟是哪個太醫說的,殿下不能見人!”
“所有,所有的太醫!”陳蓉俯瞰着劉渡,嘴角輕微上揚,眼神裡的得意呼之欲出,“後宮諸事本應皇後操勞把持,隻是如今皇後身體抱恙,臣妾不才,但也是後宮裡的貴妃,照顧皇上的重擔自然由臣妾擔起。”
“那二皇兄為何可進?”劉渡此刻執着的像個不懂事一直追問的小孩子,陳蓉明顯被他的問題問的有些不耐煩。
“三殿下今日的問題是真多,都快趕上往年一年的話了。皇上龍體重要,還請殿下帶着不相幹的人出去候着,有事臣妾自然會通知的。”說着她就準備轉身離開。
“那本宮可有資格入内!”皇後在覓無的攙扶下大步走了過來,雖然她臉上表現的很是輕松,但是劉渡還是注意到了皇後緊緊掐在覓無胳膊上的手,想必這幾步她走的很是吃力。
劉淵面對陳蓉的奚落嘲諷沒有半點表情,直到此刻,見到皇後的那一刻,他眼角終究是濕潤了。他松了一口氣,皇後沒事。可是随之而來對皇後身體的擔憂又讓他本就深沉的心又多了幾分重量。他自小在皇後身邊長大,皇後若不是身體不适,絕不會扶着覓無,這點劉淵心裡很是清楚。
陳蓉看着妝發整齊,面色紅潤的皇後不免心下一驚,眼神有些慌亂的看着旁邊的陳雲。站在劉渡身旁不遠處的劉渝不禁也緊皺眉首,眼神很是疑惑的盯着皇後,連行禮都忘記了。直到衆人行禮過後他才反應過來,朝着皇後行了禮。
皇後先是走到劉渡的身邊,眼神安慰的看了看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又徑直的往台階上的明陽殿走去,直到走到陳蓉的身旁才轉身停了下來。
“陳貴妃所言外人,所指的是我的大兒子劉淵嗎?”皇後眼神犀利的盯着陳貴妃,身子筆直的站在她的面前,陳貴妃感受到了秦安所未有的壓迫感。以往就算皇後怎麼生氣,她也都是顧全大局,不曾過于計較過什麼。如今這份質問,讓她一時間慌張無措,連話都說的有些磕絆。
“母後,我母妃不是這個意思。”
“你也知曉我是你母後,我看你不曾把我放在眼裡,還以為這宮中是你做主了。”
“母後說笑,兒臣不敢。”在場大臣衆多,劉渝不敢行為太過逾越。他知道,此時忤逆皇後的罪名對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這點權衡他還是知道的。
“本宮是北齊的皇後,不管日後劉渝是否能夠如你所願繼成大統,本宮都是太後。這宮中的主還輪不到你一個貴妃說了算!”皇後面對面的看着陳蓉,不留一點情面。
沒錯,她是皇後,亦是一個母親。今日知曉劉淵受此大辱,被他們幾個在這裡言語欺辱,比别人直接打她一個耳光還要讓她難受。
本來皇後過來是因為知曉了劉渡硬闖出門,擔心劉渝和陳雲找借口為難于他,沒想到路上聽到了劉淵跪在明陽殿台階上的事情,急火攻心,在路上就已經吐過一次血了,哪怕希白給她拿去的那枚護心丹也沒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陳雲,皇上雖心系朝廷之事,但為人臣子,規其重,避其輕。而不是以社稷之名妨礙聖上休身養病不是嗎?”皇後腳步緩慢的走到陳雲跟前,語氣中氣十足,旁人聽不出一絲破綻,隻當她是真的突然痊愈。都在那悶頭想到底是哪裡除了問題,明明皇後是中了毒的,這點他派去的太醫有驗證過。
“皇後所言極是,是微臣考慮不周。”陳雲不多作辯解,此時此刻的他隻是盯着跪在地上的劉淵,眼底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站在劉淵身後的劉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