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聽到他的話,有些心疼的看着劉淵。她緩緩伸手摸住劉淵的左臉,眼淚不禁的往下掉落。
“淵兒,母後沒有辦法反駁你的決定。你鋒芒在外,陳雲和劉渝就算那次沒有扳倒你,日後肯定還有其他方法将你套入死局。你雖有将良之才,但是母後我還是不想讓你參合進來。”皇後的聲音逐漸哽咽起來,好不容易劉淵可以置身事外,若是遠離朝堂,他的生活原本可以簡單快樂。但是見他執意在此,又不好過多勸阻。
“北齊如今外患内憂,北涼屢犯我境,猖獗狂妄,意欲趁城中内亂挑起紛争。内有奸佞當朝,控皇子,把朝政,隻可惜劉渝那蠢貨隻看得見皇位之喜,瞧不見實權旁落之危。渡兒雖有智謀,但是他志不在此。再者,隻有我擋在前頭,他才可以依舊做他的逍遙皇子。”劉淵說着眼角微眯了起來,嘴角也比剛剛松弛了一些。
“他的确志不在朝堂,若不然也不會……”皇後說道一半突然停住,然後看着劉淵表情有些尬然。
“在私,下毒謀害,家仇難結。于公,亂朝綱,害肱骨,不殺難安天下。隻是劉渡他絕不會像以前一樣置身事外的。就算是為了我和母親,他也會謀劃于我左右。不管到時候是我,還是他自己,他是退不了了。”劉淵說這話時,皇後心悸的望了一眼他。然後緩聲道:“劉渝絕不比你們想象中的那樣軟弱無能,大局未定,為安人心,他不會蠢到現在動你們。但是日後難說,若不是生于皇朝,母後隻想你們二人早退朝堂,做個閑散之人,求得後生安穩也是好的。”
皇後的言外之意劉淵是聽得出來的,但是謀劃半生,如果那個人不是劉渡,那他不會甘心放手。閑散之人好做得,但是那不是他要的。
“母後,女子若是生産,要注意些什麼?”劉淵繞開剛剛那個沉重的話題,顯然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再者府中仆人甚少,幫忙的人自是少了許多,不比從前。他不知道該注意些什麼,下次回去他好照料他們。
“女子分娩後體虛氣虧,想必有虞初在,靜養之外,飲食滋補自是必要,旁人的悉心照料也是必不可少的。虞初那丫頭是懂些醫術的,若是亦書有她照料,這點本宮還是放心的。隻是亦書看似豁達,心思可不比尋常女子輕淺,你切不可做讓她多慮擔憂之事。多多關愛體恤方是正理。”皇後邊說邊歪首思索着,生怕自己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事項。
“我定好好護住她。”
劉淵得勢時,林亦書還未嫁給他,這榮華尊享她除了名分沒有占得一絲益處。大婚後,随軍拼殺,被貶為民不曾抱怨半分。這份不離不棄的情誼劉淵自是不願辜負。她就是他生命中的一縷清風,輕柔卻不失剛毅的在他周邊環繞吹拂,屢屢失意之時,亦能生出上下求索的心志。
“不早了,你回去吧,劉渝雖答應本宮見你,若是時間長了,定會生疑,恐我們謀劃什麼。”
“母後你見到劉渡了嗎?”
“沒有,劉渝哪裡肯我一一都見到你們,隻是允我見了你。渡兒他不會有事,就算是被困在宮裡,畢竟還是三殿下的身份,宮裡的那些人,就算是趨炎附勢之輩,也不敢傷他半分。劉渝也不會蠢到讓自己背上個不容手足善妒雞腸之名。”
劉淵聽後點點頭苦笑道:“今日我見他榻前紅了眼眶,外人隻覺他冷面冷心,人情淡薄。就是皇上駕崩他也隻是淡然置之,漠不關情。我知道,他心思細膩,母後哀傷崩潰之時,他一直默默的陪伴您左右。皇上駕崩,他心裡的悲恸怕是不必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少。隻是他從小就習慣了隐藏自己的情緒,不露圭角,深藏若虛。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劉淵說到此處,伸手到懷裡掏出一枚金牌悄無聲息的放進皇後的手裡。
皇後摸到那捂得溫熱的令牌不禁睜眼瞧了瞧上面的“騰”字,不禁睜大雙眼盯着劉淵:“你好大的膽子,這騰然軍果竟是你的暗兵!”皇後的聲音壓的很低,生怕被外面的侍衛聽到她說的任何一個字。
“母後,你當真以為父皇不知道騰然軍的事情嗎,他當初貶我為民的時候沒有聲張此事,想必不隻是為了留我性命這麼簡單。”劉淵看着她那個眼睛微微顫微抖動的樣子不禁故作輕松道:“母後身處深宮,平日從不理會朝事,竟也知道騰然軍之事?”
“你父皇曾經提過騰然軍,精煉披靡,銳不可當。隻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你操練的軍隊。淵兒,私養騎兵,如謀反無異,若是被劉渝他們知道,你将死無葬身之地,萬劫不複。”
“母後,騰然軍見牌便見将。這令牌一共有兩個,有一個在我這裡,還有一個就是剛剛給母後的那枚,日後還望母後轉交給劉渡。”
“為何你自己不給他?”
“還不是時候,日後若我在世,便無這騰字金牌的用武之地。若是不在……”劉淵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皇後,“這金牌便可護他一時周全。”
皇後眼角的淚珠終究沒能被眼眶留住:“您這是做了孤注一擲的打算了?”
“母後,就算不是我,還是要有人承擔起這個重擔。不為名,不為權,隻為北齊百姓安康成正果,皇權不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