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書姐姐,亦書姐姐……”虞初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本身因傾盡全力抵擋陳羽輕而逐漸扭曲的臉又罩上了一份悲恸的破碎感。她的眼角不停地流着淚,她發了瘋似得推開了陳羽輕。吓得陳羽輕和那丫鬟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另一邊極風娘子聽見虞初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也着急的想要往那邊去,可是她一時間沒辦法擺脫這些侍衛。一不留神,手上的刀被人割到了手腕,掉落在地上。
極風自己分了心,她不怪旁的,她赤手空拳的回擊着對方猛烈的攻勢。可畢竟是空拳難敵四手,極風沒多久就落了下風。
“沒想到會香閣的老闆娘功夫竟如此了得,隻是可惜了個美人胚子,在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了,哈哈哈……”
士兵中不止誰在嘀咕,聲調中不難聽出調侃。女子在他們很大一群人中,不過是掌中玩物,刀下的招式那可都是刀刀緻命的,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
極風娘子身上的傷口越來多,就在她快抵抗不住時,身後不知從哪裡飛出來一把劍,直擊舉刀的士兵。衆人驚詫回頭,隻見一個不認識的男子站在身後,旁邊還有很多不是北齊裝扮的。
“北涼人!”他們見北涼人殺到跟前,都不等陳羽輕下令,自發的就舉刀往北涼人那邊沖了過去。
虞初見王世秦過來,心下不自覺的松下了一口氣,至少王世秦和陳羽輕相比較,她覺得王世秦是不會傷害她的。她扔下手中的兵器,伸手去捂住林亦書胸口被劍刺穿的傷口,盡量不讓血流出來。她掏出自己的身上的藥瓶,想要把整個藥粉都倒到那傷口上。
“這是止血的,亦書姐姐,馬上就好了。”
虞初面色麻木,手上利索的往傷口上倒着藥粉,她盡量不讓自己哭,因為她隻要抽泣手就會發抖。青草一直在旁邊幫她驅趕這零碎攻擊過來的士兵,王世秦則呆在原地看着那個披頭散發,滿身都是鮮血的女人。那原本白嫩的肌膚早就被鮮血浸染的看不出原本的膚色,楚楚可憐的眼睛也在極力壓制着什麼情緒。
他沒有上前,隻是心疼的站在那邊舉着劍對着呆若木雞的陳羽輕。
“初兒,别弄了,初兒……”
林亦書殘存的氣息很是微弱,她握住虞初的手,可是虞初根本不聽她的話,一直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夏籬的死她一直恨自己無能無力,林亦書如今這樣,似乎起因也全因自己。她見血沒能止住,發了瘋的甩了自己幾個耳光。手上的血留在她的臉上,連發絲都濺上了血漬。
“怎麼辦,怎麼辦,止不住,我止不住……”虞初的手已經控制不住的顫抖,她的慌張肉眼可見,極風躺在地上,眼睛也止不住的往下流眼淚。這些日子雖然不長,但也足夠她把她們二人當成了自己的朋友。與虞初鬥嘴,林亦書中間勸和還曆曆在目。她知道林亦書基本上是沒得救了,隻是虞初還是不肯放棄。
“初兒,你的藥好疼,别弄了……”林亦書永遠有辦法治虞初,包括臨終這次。
果然虞初聽見林亦書喊停後,不再往她傷口上倒藥了。她扶起林亦書的身子抱在懷裡。
就在虞初抱林亦書的時候,還有個漏網之魚不死心的往虞初後背伸劍刺了過去。虞初哪有心思注意後背,旁邊的青草急的大聲喊道:“皇妃小心!”
好在王世秦一直注意着虞初這邊的動靜,青草剛喊完那侍衛兵就口吐鮮血的倒地不起。
王世秦把剛剛指着陳羽輕的箭扔刺到那個侍衛身上,轉而換成手直接掐着陳羽輕的脖子。整個過程虞初都沒有回過頭。她的淚水融化了剛剛已經風幹在臉上的血漬,順着她邊界分明的下颚滴了下來。
她不停的把林亦書往懷裡抱,人癱滑下去她就重新用力的往上拖一拖。她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逐漸冷卻的林亦書。
林亦書的眼睛閉着,她甚至連自己想要交代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講。
林亦書怎麼會不遺憾,她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還有她日盼夜盼的劉淵,就是在臨死之前都不曾見一面。可是她還是閉上了雙眼,她知道有人來救虞初了,隻要虞初活下去,她的孩子就會受到善待。要說她和虞初統共也就這幾年的情分,這份打心底裡的信任真是來的有些讓人意外。
虞初還是不甘心的一直把林亦書的手往自己的懷裡塞,畢竟自己全身上下那裡是最暖和的。掉下去她就再握着她的手往懷裡塞,反複重複着這樣的動作。
可是林亦書的身子逐漸僵硬,無論虞初怎麼努力,那體溫還是在不停地下降,她還是失控了。
“我都捂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是冷的。怎麼會呢,怎麼會?”
陳羽輕看着像瘋了般的虞初:“這是她自找的!”
王世秦的手把她的脖子按得更緊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要是再說一句,我就捏斷你的脖子。”
陳羽輕雖然驕縱,但是她還是很識趣的,立馬就閉了嘴。
樓上的嬰兒哭泣聲頓時讓樓下安靜下來,大家都不自覺的尋找着聲音的來源。這聲音清脆,旁邊還有一女子聲音在不停的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