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渡側着頭瞥着陳羽輕那裝腔作勢楚楚可憐的模樣,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
“許是林亦書臨了露出本性也未嘗可知。”
劉渡深吸了口氣微微閉上雙眼,一動不動的靜站在那邊,任誰勸說都無用。
陳羽輕以為虞初死在這場大火,素日恩愛有加的劉渡定會傷痛欲絕,悲痛萬分。可是就目前看來,好像劉渡除了不說話并沒有什麼異常,他此時的狀态,就是一個普通人丢是一件心愛的東西都會比他傷心一些。陳羽輕慶幸之餘不禁感慨,果真是冷血無情的人,所謂的愛之入骨不過如此,真真讓人唏噓。
可她偏偏是喜歡這樣一個冷面冷心的人,哪怕他對自己不是例外,哪怕他心裡沒有自己。
晚上,劉渝故作惺态的趕過來接回了劉淵和林亦書的屍首回了宮。人已死,劉渝怪自己沒有守護好自己的長兄,非要給他以皇子的禮儀入葬皇陵,隻是朝中大臣上訴不合乎禮儀,還在費口舌的周旋之中。
陳羽輕也被陳雲姗姗來遲的家臣接了回去,這府上一夜之間來去十幾個太醫,因為不能保證恢複陳羽輕靠近耳邊的容貌如初,都被陳雲打罵了出來。
這場火燒了足足一夜,好在會香閣是獨棟矗立在街角,周旁無店相鄰。直到清晨無燃物可燒後才得以熄滅。周邊的濃煙嗆的這個早晨灰蒙蒙的。對面的店面門窗上都像是裹了一層黑紗,連旁邊的樹木都被烤得枝頭黢黑。
從白日道黑夜,在到清晨。從層層圈圍的看客到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再到這大火邊隻剩下劉渡和肖成,還有一個現場勘察死傷人數的仵作,再無其他。
年邁的仵作從廢墟中出來,長歎口氣搖了搖頭。這零碎找出來的殘骨來看,這場無常的大火裡葬身了至少百餘人。隻是火太大,有些早就化成骨灰就地焚化了。他轉頭看着還在廢墟中失魂的翻找着什麼的劉渡,于心不忍的上前勸阻道:“殿下,還是早些回宮吧,二殿下走時囑咐過你,午時之前需回宮商讨重事,你就别在執着在此了。這裡還沒有燒毀的所剩寥寥無幾,老夫都整理放在這邊了。”
劉渡像是聽不見他說話,還是低着頭不知在翻找着什麼。
肖成也在旁邊翻找,可是從頭至尾,他們都毫無收獲。
直到宮中有掌事太監親自找到劉渡。
“三殿下,二殿下等你回去商議劉淵的後事,那些大臣二殿下實在是沒轍了。那健康宮的昨夜裡聽見死訊,直接就暈了過去,今早更是連藥都不肯喝一口,說要跟着一起去了。”
劉渡本就一腔怒火無處發洩,見這太監回話,直接就伸腳踢在了太監的肩膀上怒吼道:“我不是讓劉渝不要讓母後知道大哥的死訊嗎,你們這是幹什麼?”
劉渡雖對着太監發火,但他心下知道,這消息定是劉渝讓流傳出去的,若不然旁人怎麼敢胡亂傳播此消息。他着急皇後的狀态,又找不到虞初的屍首,心下自然是着急。
肖成站在劉渡身旁看着仰天沉默的劉渡,許久。
“殿下還是先進宮吧,這邊還有屬下!”
那太監見肖成說話,不禁擡頭看了兩眼肖成,在見到劉渡望着自己又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擡。
劉渡的眼睛不知是熬了許久才紅的有些吓人,還是在别人看不見的地方哭過,太監假意安慰着劉渡。
“殿下節哀,老奴聽說三皇妃葬身在火海中,這也是天災人禍,誰都不想的。活着的人也該打算打算,好好過好接下來的生活方是正事。這二殿下後日就要繼位了,殿下日後作為親王,想要什麼樣的女子還怕找不到不成,還是寬心些為好。”
劉渡隻恨剛剛踢在他肩上的那腳輕了些,隻是這老太監奸猾的很,站着說話的距離離着劉渡有兩丈之隔,似乎早就防着劉渡再來上一腳了。
經過這一遭,劉渡的白衣早就染得墨黑,臉上也不像往常清爽幹淨。可就算是隻露出那雙疲憊的眼睛,也難掩飾劉渡那優越的容貌。劉渡本還不甘心,哪怕是屍首,他也要找到虞初到底在哪裡。可是尋找無果,宮中煩心事一樁接着一樁,無奈隻好準備随着劉渝派來的太監先回宮再議。
太陽早就升起,可是不知是這煙霧籠罩的原因,今日的天空一直灰蒙蒙,連一縷陽光都透不進來,隻知是白日,沒有下雨,也不肯晴天。就跟劉渡麻木的心情一樣,此時的他像是個行屍走肉,沒有半點情緒。
仵作在旁邊打包着自己的工具,現場搜羅的一些遺物也被他輕手放在一張紗白厚布上。正當他準備卷起白布時,劉渡發了瘋的跑過來搶走了他手中的東西,放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撥弄着一根發簪上的黑灰。
他怎麼會不認識那根發簪,那是那日在街上他親手簪在她頭上的。她雖以為那隻是劉渡見她白玉簪斷開後随手買的,但也笑靥如花的開心了許久。自那日之後那根發簪便每日都簪在頭上,不曾被别的替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