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逢秋,冬日雪,轉眼又是一年春好處。虞初在這間沒有圍牆的破屋子裡轉眼已經住了五年了。春時乍暖,影兒帶着小家夥在院子裡繞着圈的追跑。嬌細的嬉笑聲朗爽清脆,聽着就讓人安心愉悅,很是惬意。
要說這屋子破舊也隻是相對于虞初之前住的春熙苑比較而來的。實際上如今的這間屋子是後來王世秦差人重建在他師父屋子旁邊的,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特别,跟旁邊老爺子的屋子渾然一色,破舊都是八分相似。隻是旁人不知的是屋内的材料裝飾卻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虞初本身低調,王世秦也不想這間屋子惹得别人注意從而暴露了虞初他們的行蹤。這間屋子依舊是沒有外牆圍欄的,布局是虞初在王世秦師父的監督下自己獨立完成的,當然,現在也是她的師父。
“夫人,老爺子說讓你把院子裡面的藥草收拾分類歸攏起來,眼看就要下雨了。”青草邊說邊撈起袖子準備跟虞初一起去收拾老爺子曬在院裡的藥材。
“我自己去就是,他那藥材分類收拾的嚴格,别像上次一樣搞混了我又要挨師傅罵了。”虞初對待他師傅的事情一直是小心謹慎的很。一方面是他師傅凡是都謹細嚴格,就是放置藥草的位置錯了那也是要被訓斥半日的。另一方面是虞初知道,她師傅讓她做的諸多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就比如這個收藥草的事情,他隻是讓她多了解了解那些藥草。以前她不懂,囫囵就疊在一起,以為隻要是不被雨淋到就是。後來才知道,藥草相混,可以是救人的解藥,亦可是殺人的毒藥。有些混在一起不緊難挑揀,甚至會混了藥性廢了藥材。倏忽間便是天地差别。
“老爺子也是,一個框子裡曬了幾種,為何不一層曬一種,收起來也方便一些。不要他收拾,就死命的折騰夫人。我就不信,以前他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繁瑣的。”青草自然是不理解,因為老爺子隻教了虞初。她自然是覺得老爺子是故意刁難虞初的。
“師傅自有師傅的道理,我都分類習慣了,收拾起來也快。青草你去準備晚飯吧。”
“是的,夫人。”
“師傅,這陽光好得很,應該不會下雨的吧!”虞初收拾着院子裡面的藥草,老爺子一手拿住茶壺站在虞初的旁邊,隻是幹看着,一點忙也不肯幫。
“你瞧那邊的雲,是不是跟我們日常所見的不同。那乳狀疊加的雲是暴雨的前兆,你若是不信,要是今日半個時辰内下雨,今晚你就親手給我做一次上次那個焖雞。若是不下雨,為師就如你所願,叫你藥毒相克的道理。”
“一言為定!”
這樣的賭約對于虞初而言是再劃算不過的,輸了也隻不過是下廚做上一鍋焖雞。赢了的話,就真是如她所願,可以學到更多的藥毒的知識了。
虞初小步走到老爺子身旁,神秘的小聲問道:“師傅,我總覺得你不簡單。會解毒還善制毒。那你有沒有法子将我身上的毒也解幹淨?”
老爺子不屑的撇了眼虞初:“你那毒老夫無能為力。不過你隻要聽我的話,按時喝藥,症狀會好上許多,不必像之前那樣受苦。”
老爺子沒有胡說,以前虞初隻是情緒些許波動就會身子異樣,不是奇癢難耐就是胸口悶疼。最嚴重的時候直接吐了口血暈倒在院子裡。好在青草一直伴在左右發現的早,這才安然無恙。而如今經過老爺子給她調理這麼多年後,隻有情緒低落悲傷之時才會發病。想到以前哪怕是開心也會如此已經算是慶幸了。隻要她日常平心靜氣不胡思亂想,就跟常人無異了。
“收拾好這些你跟我去一趟山上。”老爺子看着眼前才收了一半不到的藥材,語氣些許催促,“趕緊收,别說話耽誤了事。”
“師傅不是說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還出去幹什麼?”
虞初一臉疑惑,她最讨厭雨水,之前身上因為癢撓的血疤還沒好透徹,反反複複一直好了撓,撓了好。身上都快沒一處好肌膚了,再淋雨恐怕有可能又要感染了。
“師傅,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行,今日我要去找的那顆藥草隻有下暴雨的時候才會盛開,春日裡能有幾場暴雨。到了炎夏,那藥草就沒了。”
“原是要去采藥,那我回去背個竹筐。”說着虞初就要往她院子裡去。
“你先收拾,這裡事情還沒有做完,整日裡毛毛躁躁的。那草藥也不必背竹筐,今日能找到一株就算是你行了大運了。”老爺子嫌棄的搖了搖頭,相比較于王世秦,虞初的資質不是頂好的。無奈她不自知,偏要死皮賴臉的拜他為師,自己也貪吃虞初的手藝,這才成為了師徒。
老爺子将茶壺嘴放在嘴裡喝了幾口就回了屋裡,不再與虞初搭話。
果然沒到半個時辰,就開始下起了大暴雨。虞初看着眼前這瓢盆大雨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師傅,你确定是要在這樣的暴雨裡采藥去嗎?”
“當然,你不去也要去!”老爺子顧不得身後之人的遲疑,拿腳就獨自往外走了去。虞初哪裡敢不去,她心裡清楚,老爺子做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老爺子雖說是年紀大了,但走在泥濘的山路上卻比虞初輕盈利索不是一點。好幾次他都有停下腳步轉頭看着身後手腳同用的虞初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