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皇上還在想着太醫院那些庸才,旁邊的太監小聲提醒他道:“太後……”
皇上這才回想起來太後囑咐他的事情,連忙叫住正準備出宮的由子辛。
“先生留步,還有一事未成了卻。”
由子辛看了一眼滞停在原地的鄒父,然後扭頭躬身請示道:“皇上吩咐。”
“皇後如今有了喜脈,白天她吐的那口血讓寡人心中反複思量不得自在。那幾個太醫說是無礙,經過鄒貴妃一事,寡人想着還是讓先生看完才能放心。”
由子辛沒有遲疑,當下就領了命,然後跟着皇上的車辇徒步過去皇後宮殿。
由子辛跟着皇上的腳步走到皇後的榻邊,隔着一簾薄紗皇後主動的将手帕搭在自己手腕上,主動伸出手放在床邊。
由子辛朝着皇上點了點頭,然後坐在宮女事先準備好的方凳上靜靜探脈。皇上也站在旁邊屏住呼吸靜待回音,整座宮殿瞬息安靜。
“皇後好生休養,若是方便可否将太醫院給皇後開的藥房給草民看看?”話雖然是對着司溫講的,給反應的卻是站在旁邊的皇上,連忙不耐煩的催促宮女快去拿來藥方。
很快宮女便腳步急促的将藥方拿過來雙手遞到皇上跟前。這一頓操作惹得本就不耐煩的皇上更加無奈了。
“你給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太醫。是他要的,他要的。”說完皇上朝着身旁的貼身太監瞪了個白眼,“這都哪裡找來的這麼‘機靈’的丫頭!”
身後的太監悻悻的抿了抿嘴,連忙招呼那兩個丫頭下去,然後轉身交代後面的人從新去調兩個得力的過來。那邊由子辛拿到藥方打開瞟了一眼然後若有所思道:“這藥方可以,繼續吃着就是。”
皇上見由子辛都認可了,臉上喜意便抑制不住:“看來皇後果真沒有多大的事情,這下寡人就放心了。”說完就上前握住皇後的手滿心歡喜的看着她,眼裡滿是欣喜。
由子辛看着皇上那開心的模樣,隻在旁邊看着二人,别無他話。
“剛剛玄音剛生了一個皇子,司溫你又懷孕了,今天真是寡人的好日子,傳令下去,減賦稅半年,往後每月初一,十五解除宵禁以此為賀。”一時間滿屋裡的人都齊刷刷的跪地恭賀,“這屋裡的和陳貴妃那邊的也統統有賞!”
司溫見皇上真高興,歪起身子靠在床邊:“皇上,臣妾有些話想單獨跟皇上講。”
旁邊太監聽見這話,連忙招呼在場的所有人離開了房間,包括剛剛給她看病的由子辛。
“皇上,既然今日是個好日子,那臣妾有一事想要求得皇上決策。”
司溫的聲音還是很虛弱,皇上按住她想要起身的身子,一臉責備:“剛剛太醫就說了要好好修養,你還是聽不進去。這才過去多久,你又如此。況且當下也沒有旁人在場,你又何必執着如此。”
“皇上,北涼無後嗣多年,都是臣妾的過錯。如今皇上喜得龍子,也是時候立世子安民心了。”
“皇後的意思……”皇上起身兩眼俯瞰着她,兩眼裡寫滿了不滿,“陳貴妃誕下皇子,寡人自然不會虧待她。隻是這世子之位從頭到尾都隻能是皇後的長子。皇後如今也有了身孕,若也是個皇子,那麼世子之位就隻能是他的。”
“皇上,臣妾如此建議不隻是因為玄音是臣妾的親妹妹,更是因為文武百官以無子嗣裹挾皇上已久,臣妾不忍再看到皇上在朝堂上被他們口口相逼而無言以對了。”
“那麼多年忍就忍了,還差這十個月嗎?”
“皇上……”
“鄒司溫!”皇上看了看門外,又深吸口氣壓低聲音質問起來,“鄒司溫,寡人要是想要一個兒子,早就後宮佳麗三千了。你還需要擔心寡人沒有子嗣?”
皇後歪在床邊兩手死死的撐在床沿邊上,一副臣服認罪姿态。皇上扶她幾次都被她無聲的拒絕了。
“太後給寡人塞過多少女人,趕的趕,殺的殺。從始至終這宮裡隻有你鄒司溫一人。寡人什麼态度你不清楚嗎,如今你還要說這樣的話來堵我心,真是白疼你了。”
鄒司溫本還好好的,聽見皇上提到此事,不覺淚水直流。
“太後知我不會放置你不管,拿着你逼我讓玄音進了宮。如今她已經誕下皇子,你也有了身孕,再也沒有人會再用這個街口逼我廢了你皇後之位了。世子之位我還是隻想留給你,鄒司溫的兒子。”
眼裡的淚水模糊了司溫的雙眼,她兩手拉着皇上的衣袖,不依不撓道:“皇上你是身不由己,玄音難道就是心甘情願的跟自己的姐姐同嫁一夫嗎?”
“放肆。鄒司溫,你愈發膽大了!”皇上的吼聲讓門外的幾個太監面面相觑但又不敢輕舉妄動。皇上動怒,鄒司溫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她的手沒有絲毫松開的迹象,固執的緊抓着皇上的衣袖。
“她本是自由的,本可以不像臣妾一樣被困在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宮殿裡。就是皇上與臣妾同心,亦有身不由己之事。何況她,不過是一個生育皇子的工具人而已啊。如今她做到了,這世子之位也是臣妾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