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嘗試縮了縮手,沒想到檀淮舟五指用的力度更大,桎梏着他細小的動作。
“怎麼了?”
檀淮舟感受到謝景霄别頭的動作,便放下手,側頭耐心詢問。
見他極淺淡的瞳孔睜開又合上,反複數次後,才将目光落在審訊室的玻璃上。
“阮先生快要出來了,看到我們……”
謝景霄話說一半,審訊室的門就開了,傳出他預料的聲音。
“表哥!你們!”
阮言歸是提前被帶走,他出瓷坊大門的時候,隻是看見一個極像檀淮舟的身影,但出聲喊他,人家并沒理睬,隻當是自己錯覺。
一來就被關進審訊室,現在剛出來就看見,表哥跟欺負自己的人相互依偎,坐在一塊,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他還不理自己,更氣了!
“小聲點。”
寒眸冷厲,瞬間讓阮言歸的話卡在嗓子裡憋不出來。
氣的他臉色又紅又綠,猛咳幾聲,身子一抖一抖。
銀發強光的加持下,襯得他面色彷如一張白紙,形單影隻不敢觸碰的易碎,與之前的飛揚跋扈判若兩人,好似下一秒就會咳出血來。
謝景霄動搖了,想要起身,卻被檀淮舟拉得重新坐回位置上。
“繼續裝,你得的是糖尿病,又不是肺結核,咳什麼!”
話音剛落,阮言歸就不咳了,但眼眶瞬間變得紅紅的,指着謝景霄,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一咳,你就關心我的!”
檀淮舟擡眼,桃花眼裡無波無瀾,語氣平平開口:“那是怕你死我地界上,我給老爺子沒法交代。”
他頓了頓,視線掃了一眼身側的鄭束,“後來我讓助理查過,糖尿病是咳不死的,肺癌晚期會。”
“噗”
謝景霄沒忍住,淺淡的唇溢出一聲輕嗤,而後又斂眸,不與阮言歸對視。
“你笑什麼笑!”
阮言歸怒瞪一眼謝景霄,然後看向檀淮舟,胸口起起伏伏,顯然氣急了,
“我…我……我這就告訴檀爺爺去!”
檀淮舟輕擡手,作出‘輕便’的手勢。
“等一下。”
阮言歸轉身就往出走,卻被人喊住,唇角抑制不住勾出一抹弧度。
但回頭的時候,瞬間壓平笑弧,擡起下颌,鼻腔悶哼一聲,
“怎麼啦?”
“記得照價賠償。”
“檀淮舟!”
檀淮舟似是沒聽見,連頭都沒擡,低頭看着謝景霄瑩白如玉的指尖,攥在手裡緩慢揉捏。
阮言歸氣沖沖朝外走去,馬丁靴鞋底碰觸地面的聲音,被他踩得越來越大。
“站住!”
又是一聲沉穩的男聲。
“又怎麼了!”
阮言歸十分不耐煩地嘟囔一聲,他不想聽檀淮舟再說煩人話,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有人要逃跑!”
身後男人對着對講機說了句,下一秒,阮言歸就被兩三個警察制服在地。
“你們要幹什麼……不是審完了……”
阮言歸臉貼着地,含含糊糊湊齊一整句話。
“都沒人保釋你就敢跑,就憑你故意□□,就能判你一個尋釁滋事罪,關你個一年兩載,有你好受的!”
壓在他身上的男警官從腰間抽出手铐,重新将他拷好。
兩名警官又重新把他壓回審訊室外。
謝景霄望向身側的男人,剛想開口詢問,就聽見對面阮言歸大聲問道:
“表哥,你沒保釋我?!”
檀淮舟擡起他與謝景霄五指相扣的手,眸光寒涼,
“我們是原告。”
“你你你你!真有……”
“保持安靜!”
一聲呵斥,阮言歸的話再次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
垮着張沾滿灰塵的臉蛋,眼睛水潤潤的,像是快要哭出來。
檀淮舟别開視線,落在謝景霄如同淡墨的睫羽,一點點用目光勾勒他清冷側顔的輪廓。
“孩子要哭了……”
謝景霄側了側身子,壓低聲音說道。
“他裝的,你不了解?”
“挺可憐的……”
“你們兩個别嘀嘀咕咕,謝景霄你也别裝好人……”
阮言歸沒忍住,頂着警官冰冷的威壓,大膽開口,但又收獲一擊眼殺,後半句話在口裡含含糊糊。
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女警從門裡走出來,看見檀淮舟問道:
“謝先生這邊不追究,他可以被保釋,但要保證随傳随到,否則我們按照規定,将其逮捕。”
說罷,将手中的單子遞給檀淮舟,
“麻煩在這裡簽個字。”
“我今天不保他,你們按照程序走吧。”
“表哥!”
阮言歸猛然站起身喊了一聲,下一秒眼睛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