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玩家數量20人,除了幾個體力偏弱的女生,都是身體健全的男性,沒有老人小孩,隻除了……一眼便能夠看出身攜某種病弱的秋白亦,就差沒有指名道姓了。
此言一出,衆人不由轉移目光,看向了靠窗而坐的安靜的青年。
從這個遊戲副本中醒來,便第一時間被青年的咳嗽聲吸引了注意,随即陷入青年那令人驚豔的容貌沖擊之中,這會兒再看……依然挑不出毛病的好看。
隻可惜……身子不好。
衆人竟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一絲惋惜。
被所有人注視着,青年不急不緩,微微撩起眼睑,平靜無垠的眸子掠過衆人,最終停留在了剛才開口的那人身上,就這麼定定地看着對方。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
那人惱羞成怒,“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這裡就你一個弱不禁風的病号,估計連女生都比你有力氣,待會兒自覺點,可不要讓我們為了救你而出現傷亡!”
沒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槍,秋白亦“呵”了一下,表情冷淡:“哪來的狗在我耳邊狂吠。”
……噗。
有人不小心笑出了聲。
那人頓時面紅耳赤,指着秋白亦怒罵:“等下第一個死的肯定是你!”
秋白亦可不慣着他,立即便冷諷了回去:“我死不死無所謂,但你就不一定了。”
那人氣得手指都在顫抖:“你——”
争吵并沒有能夠繼續進行下去,因為——保護時間結束了。
周圍老舊破敗的車廂一點點地褪去了昏黃的顔色,變得幹淨、整潔、明亮。
彼此起伏的說話聲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随之還有如同幻象般,逐漸浮現而出的人影,在座椅上,在過道間,在車廂與車廂的連接處,往兩頭的其他車廂蔓延……
“小夥子,借過一下。”
一個大媽站在過道中間,向擋住去路的玩家借過,那名玩家瞬間驚得往旁邊邁了一步,大媽朝他露出和藹的笑臉,便越過他往車廂盡頭的廁所走去。
原地,玩家有些驚魂未定地看着大媽的背影,接着扭頭,看向所有同為玩家的衆人,皆從他們眼中看到了驚懼。
環境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稍顯放松的情緒,再一次繃緊了起來。
眼睜睜看着車廂仿佛恢複到了未發生事故之前,嘈雜的聲音不絕于耳,衆人白着臉色面面相窺了一會兒,随即戰戰兢兢地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誰他.媽知道會發生什麼,現在最好是先按兵不動。
窗外依然一片漆黑,而車廂内光線明亮,人頭攢動,一派祥和的景象,然而藏在乘客之中的玩家,都非常清楚——也不得不清楚他們目前的處境。
——深淵遊戲副本!
詭異、驚悚、恐怖……才是這裡最真實的寫照!
何況衆人可從未忘記,這個副本的内容介紹當中,無一不說明着這輛列車已經葬身在隧道内,連同列車上的所有乘客一起。
……
馬金文努力将自己縮在靠窗的角落,心裡惶恐到了極緻。
他很後悔,剛才怎麼沒有跑去和其他人坐在同一排,哪怕旁邊挨着其他人也好。但現在,他左邊是窗戶,右邊的位置卻坐了一個不知是什麼玩意兒的乘客。
“小兄弟,咋了?咋冒了一身汗?是不是生病了?”
旁邊傳來大爺熱心的聲音。
馬金文并不想回應,連頭都沒擡,依然縮着身體,然而下一秒,肩膀猛地一沉,一隻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氣大得驚人,大爺的聲音幽幽鑽入耳膜。
“小兄弟,你怎麼不看看我呀?”
肩膀處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股冷冰冰不像是活人的溫度,馬金文慢慢地轉過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磕磕絆絆地說道:
“沒、沒事,隻是有點熱……”
“你們年輕人就是血氣旺,我覺得這空調溫度挺合适的,實在不行讓那誰乘務員給你調低一點……”
大爺終于絮絮叨叨地放開了他的肩膀,馬金文松了口氣,連忙扭頭回去。
他擦了擦額頭上不受控制冒出的汗水,眼睛幹澀地眨了眨,劇烈鼓動的心跳聲幾乎要蹦出胸腔。
突然,馬金文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慢慢地低下頭,就看見一隻漆黑細長的爪子正從座位底下伸出,猛然抓住了他的腳——
“啊啊啊啊!!!!”
凄厲的叫聲突兀戛然而止。
所有玩家驚得站了起來,沒等他們看清,發出慘叫的人瞬息就從他們眼中消失了。
不,準确來說,是在一瞬間被拉扯進了他所在的座位底下——
血紅色的黏稠液體汩汩流出,就在那座位與地面之間,不到十公分的狹窄間距,扭曲的肢體将其塞得滿滿,被擠壓變形的頭顱上,凸出的兩顆眼球睜得大大,殘餘着莫大的恐懼。
空氣陡然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