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烈陽高照,夜晚明月挂空。
亂葬崗的土地凹凸不平,蚊蟲具是蓄勢待發,匍匐這這片土地上,吮吸着屬于它們的營養,漸而走進,惡臭更甚,在那之前他們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檀笑塵深一腳淺一腳,踩的不是雪,是腐爛的屍體,這一隻手那一雙腿,前方是個頭骷髅,在皎白的月光下,散着陰森之氣。
暮淮扶住險些被一隻腿絆倒的檀笑塵。
檀笑塵看了看暮淮那已經被染上污痕的衣擺,有些心疼道:“真是委屈道長了,要跟我來這種地方。”
暮淮讓他走在自己後面,順帶拉一把他,道:“無事,我并不是事事愛潔,若是如此,便也不必修道了。”
檀笑塵再次感受到暮淮的偉大,暗暗下定決心自己親自将暮淮的衣服洗幹淨,做一個十分稱職勤勞的助手。
到了屍堆中央,暮淮用靈符探一探此地的怨氣,有些懷疑道:“莫非是這裡影響了漠北旱災?”
檀笑塵蹲下身翻翻自己腳邊屍體的手臂:“指甲在伸長,這裡有屍變。”
他想了想,更加懷疑:“那為何城裡的人提也不提,難道屍變的人沒有進入城裡?”
暮淮:“不會。屍變的死屍以活人為食,它們不會乖乖待在亂葬崗,而不去殘害别人。”
這話一落,二人的身後突然立起一個人影,龇着牙,兇狠狠地朝二人撲過來。
暮淮甩出一張符紙就貼在死屍腦門上,後者猛地停住,再也不動。
檀笑塵走過去,拉拉這邊長指甲的手推推那邊長了尖牙的臉,道:“道長,這,我可不信城裡從沒有死屍煩擾。”
說罷,死屍突然仰面倒下,濺起一堆爛肉泥。
檀笑塵忍着惡臭捂口鼻咳嗽一陣,擡眼再看,使勁眨眨眼:“等等,道長,死屍不見了。”
他沒看見暮淮方才貼的符紙,憑空消失,真的不見了。
暮淮走過去,低頭看了看,望向天,再觀四周,手中捏住一張符,藍色火焰燃在胸前,很快消失。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疊符紙,将其撒開,刹那間藍色靈力覆蓋,目的性地皆飛往不同的位置,藍光一閃,隐在暗裡。
他道:“笑塵,你先找一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
檀笑塵點點頭,跨腳走過屍體,找到一方小叢林隐蔽。
他露出一隻眼睛,悄悄地偷看。
隻見暮淮站在屍堆中央,偶爾有立起的變異的死屍,向暮淮撲去,卻近不得身,很快被推翻在地,又不見蹤影。
暮淮手捏咒訣,方才飛往的靈符不約而同地亮起,微弱的白藍射出符紙,向暮淮湧過來,很快,形成一根線,趁着從烏雲後逃出來的月光,陣法形成,就像一顆地上的明星連成一線,又像一張蛛網團團圍繞,随着月光顯露,陣中的靈光更甚,須臾,覆蓋亂葬崗,甚至到達了檀笑塵的腳底。
微風四起,以暮淮為中心,掃過一片屍體,掀起陣中人的墨發,也掀動困住他的屍體。
檀笑塵似乎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有哭有怨,卻很快消失,再去看時,暮淮周圍隻有暮淮。
那些怨靈被他度化了。
檀笑塵走過去,驚奇看着自己腳下已經變硬的地面,就連屍體都一并被暮淮清理掉。
他由衷佩服:“道長,厲害。”
暮淮還沒來得及回他,隻是看看自己腳下的地面,若有所思。
檀笑塵也跟着他盯地面,突然想到什麼,道:“道長,那些死屍會不會藏在地下?”
暮淮:“大概。”
檀笑塵聽完撸撸袖子:“那還等什麼?道長,我去找鏟子,這就開挖!”
他剛轉身,就聽身後“嘭”的一聲,地裂開了。
暮淮揮揮尚留有靈力的手,道:“無需笑塵費力,用靈力即可。”
檀笑塵慢慢将袖子放下,咂舌。
他再轉身去看,心下駭然。
暮淮劈下的這道口子,赫然躺着一排幾十具死屍,不止,還有更多。
檀笑塵:“道長,這……”
暮淮:“看着像在培養死屍大軍。”
檀笑塵猛地想到常懷山上一山被控制得如同木偶的屍體,再看這些躺得整整齊齊的死屍,不免寒栗。
他問:“那道長,這怎麼辦?一夜全滅?”
暮淮微笑道:“不是笑塵說,毀了他的老巢,将他引出來?”
檀笑塵咽咽自己的口水。要知道,這些死屍可不止暮淮剛劈出來的這些,按這亂葬崗的屍體量,屍變的少說也有上百,很難說暮淮一人将它們全滅。
他為暮淮豎起一根大拇指:“道長,你加油。”
說着自己則走向一邊,将場地留給暮淮。
等待着,冷風從山下吹上來,吹的檀笑塵鼻子癢癢。
他揉揉鼻子:“阿嚏!”
“可是着涼了?”
剛打完噴嚏,暮淮就走過來。
檀笑塵搖搖頭,道:“道長,這麼快?”
暮淮:“多設幾個陣法罷了。不要多久。”
檀笑塵無言,見暮淮臉上并沒有什麼疲憊之色,更沒話說。
就聽他又道:“事已完成。山上冷,笑塵,我們下山。”
檀笑塵回頭看看剛剛還是滿山屍首的亂葬崗,如今隻剩被翻過的泥土,也不知那位藏在暗處的人會是何感想。
他追上暮淮。
“道長,我們睡哪?”
“義莊。”
“不是,道長你真打算睡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