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宴席的氣氛也逐漸活絡。宋時微對這宴席着實沒什麼興趣,宴席的菜色看起來倒是不錯,但是她也不能多吃。隻不過好在今晚汪顔雪有替宋玄祁選太子妃之意,倒是添了幾分樂趣。
宋時微看着汪顔雪一下問問陽城侯家的孫女,一下問問威遠大将軍的女兒。一下讓刑部尚書的女兒上去彈個琴,又讓大學士孫女給她提個字。
各家都使盡渾身解數,争先恐後的想留下個好印象。
宋時微就這麼看戲,偶爾看着那些趨炎附勢的嘴臉都忍不住想笑,卻隻能苦苦憋住。她還和江淮直打賭,賭這太子妃一位究竟會花落誰家。
其實這猜不出什麼,畢竟宋弘和的态度現在也很迷惑。他雖有意不準汪绮雲嫁入東宮,但是也不在乎宋玄祁找其它權貴家族的女子。總而言之就是要插手不插手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誰說皇後問候這麼多家女眷就沒有試探的意思呢?
畢竟這堆人中,既有家底深厚的侯府,頗有軍威的大将軍。也有家世一般,卻有權的尚書。以及沒有權勢,卻頗具聲望的大學士。
無論皇後說哪家,宋弘和都面不改色,甚至還同汪顔雪一起參與進來。
最後宋時微押威遠大将軍的女兒,江淮直則選擇了大學士的孫女。賭注是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在不違背禮法道德的情況下,不能拒絕。
宋時微坐舊了有點腰酸,于是她手撐在桌面,托住下巴,繼續看戲。
察覺到一股熾熱的目光,宋時微看去,對上宋玄祁的眼睛。兩人相隔好幾張桌子,對視了兩秒,宋時微很快錯開的目光。
雖然隻是遙遙對視上,時間也不過區區幾秒,但是宋時微看到了他眼中隐含的情緒。
一種沒有什麼生機,而又晦澀的眼神。看似帶着淺淺的笑,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宴席之中,觥籌交錯,而他卻格外落寞。
可憐嗎?
其實也沒什麼可憐的。
就如她同宋玄祁說得那般,這個世間有得就有舍。他既想要那個位置,自然需要付出點什麼。
自從得知秦晨其實算是太子麾下後,宋時微對宋玄祁也平白的不喜。今日确實是觸景生情,多了幾分善心,同他說了那番話。
壽宴倒是順順利利的結束了,中途也沒出什麼幺蛾子。宋時微和江淮直一同離開,等出門時才發現外頭竟格外涼爽。清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
馬車行至江府附近,離江府還有一條街的時候江淮直突然開口喊停。然後看向宋時微,開口詢問:“走回去?”
雖是詢問,但是卻格外肯定,好像知道宋時微不會拒絕一樣。
當然,宋時微也确實沒有拒絕,江淮直話音剛落,她就立馬回答:“好呀!”
江淮直看着宋時微,她唇角漾起笑,那雙漂亮通透的眼眸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因為剛剛在宮宴上喝了酒的原因,兩頰微微泛紅,整個人都帶着些許嬌媚。
江淮直不自然地錯開目光,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亂了節奏。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緩解内心的浮躁。
兩人一同下了馬車,念春和陳息默默跟在身後,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宋時微剛剛喝了酒,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看見什麼都要去湊湊熱鬧,
一下跑到賣糖人的鋪子前,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江淮直。等江淮直付錢的空檔,轉眼間又跑到賣糖葫蘆的鋪子那去了。
走一路買一路,短短一條街,除了宋時微手上空空如也。其餘每個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提了滿手,當真像是來逛街的一樣。
江淮直看着她到處亂溜達也不攔着,隻要是宋時微要買,江淮直來者不拒。最過的是宋時微來到一個木雕的攤子前,硬是要買那木匠的木材,說是要回去自己刻。江淮直也隻是無奈又帶着寵溺的笑,然後将那攤主所有的還未雕刻的木料全部買了下來。
看得身後跟着的念春和陳息相互對視一眼後,皆是一臉摸不着頭腦。若不是兩人都知道他們隻是表面夫妻,怎麼看都是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啊。
宋時微倒也不是醉了,她很清醒。隻是今天太累了,喝了些酒有點高興,于是懶得想太多,隻想自自在在的。
回到雲夢閣之後,洗漱完倒頭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來得也很晚,睡了一個飽覺,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倒是一點都沒忘,用完早膳之後,她擦了擦嘴道:“念春,把我昨天買的木雕木材拿來吧。”
念春一臉懷疑:“小姐你真要自己刻啊。”
“那是自然,真當我醉了啊。”
念春去替她把木材拿出來,宋時微則去了庫房。她隐約記得剛入江府時,在庫房中看到過一套木雕工具。她憑着模糊的記憶翻找,果不其然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套工具。
萬事俱備,宋時微便潛心搗鼓她的木雕。
等到晚上江淮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宋時微坐在院子的海棠樹下,身邊點着幾盞燈。光影透過發絲,勾勒出她優越精緻的五官。手上的袖子被她挽起,露出細膩白皙的一節手臂。手上拿着刻刀,正專心緻志的低頭刻着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