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歲月靜好,江淮直都不忍心開口打擾。
不知看了多久,宋時微吹了吹木屑。然後将木雕高高舉起,自己打量。在放下的時候,忽然側過頭朝他的方向看來。見到是江淮直後粲然一笑,“你回來了。”
這次,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在這靜谧夜色之下,瘋狂蔓延。
宋時微見他不動,于是朝他招手:“你回來的正好,我的木雕也刻好了,你快來看看。”
江淮直閉了閉眼,調整好情緒後朝她走去。等江淮直走近,宋時微就遞上了她刻了一天的木雕。眼裡滿是期待:“怎麼樣?”
江淮直看着手上這一塊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木頭,本想直說。但是又看了眼宋時微期許的目光,實在不忍心打擊她。隻好拿着木雕,左看右看後大緻能看出個人形,于是小心翼翼答道:
“這刻得是個人?”
“那是自然,你看看像誰?”
還要猜是誰?
江淮直隻好再次看向手中的木雕,冥思苦想都看不出有誰的影子,甚至男女都不太看得出。
見江淮直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宋時微雙手抱胸不滿道:“诶,江淮直,你難道連你自己也看不出來嗎?”
宋時微看到自己話語剛落,江淮直就眼睛微微瞪大,一臉難以置信:“這,這是我?”
宋時微毫無猶豫地點頭:“對啊。”
江淮直将手中的木雕左右翻轉打量,輕笑出聲:“我還以為是你呢。”
宋時微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理直氣壯道:“我才沒這麼難看呢,吃飯去。”
江淮直笑得更加明顯了,手上把玩着手上的木雕,一副縱容遷就的模樣。
可又突然想到了今天的暗報,上揚的嘴角逐漸抿成一條直線。江淮直看着宋時微的背影,她的腳步歡快,不似之前那般古闆沉重。
最近這些時日,因為修法一事,兩人皆将重心從江都一案轉移。所以她這些時日也是難得輕松些,他實在不忍心再打破這份美好。
但是他知道,他沒有資格瞞着她。
宋時微是個人,一個活生生且有主見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決斷。而江淮直沒資格替她決定,他能做的,隻是盡可能的幫助她。
等晚膳用完後,江淮直躊躇片刻,面色凝重地開口道:“今日暗探來報,當初在牢中傳報旨意,害琴娘子氣急攻心的人找到了。”
宋時微怔了幾秒,臉上的表情先是僵住,然後很快變得沉重:“誰?”
“汪興賢的人。”
宋時微鼻息間傳來一聲冷笑:“果然。”
江淮直毫不掩飾的擔憂:“你要是有什麼想做的,切記不要瞞我。”
宋時微卻搖了搖頭:“你放心吧,我沒那沒沖動,現在還不是時候。汪興賢位高權重,麾下勢力盤根錯節。若無鐵證,絕不能輕易驚擾。最近修法一事紛紛擾擾,若是此時動他,朝局定然大亂。”
江淮直看她又開始盤轉起手串,似乎是在壓抑自己内心翻湧的情緒。一直番話也不知是勸江淮直,還是在勸自己。
沉默片刻後,宋時微開口問道:“修法一事現下進展如何?”
江淮直答道:“初步的修改已經整理成冊,明日會上交陛下。”
“你覺得他會如何?”
江淮一聽就知道宋時微說的那個‘他’是誰,她在問陛下對于明日上交的那份修法的條例會是還是蠻态度。江淮直想起修改條例中,自己所修撰的那部分。眉頭忍不住蹙起,神色越發沉重。
“不知道,但我想試試。”
宋時微知曉修法其中的不易,尤其是江淮直。他本就在朝中孤立無援,外加他是真正從為百姓謀利的角度在修法。如此以來,那些修改條例中一定有很多威脅了許多權貴,甚至宋弘和的利益。
這條路荊棘遍布,且無法回頭,就像折棠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