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明看着面前的女子,他自然知曉她的身份。顧修然提前給他送了信,就連顧景死前也送了一封信來到平陽。
兩人的信中,都無可避免的提及了江淮直和他的這位新婚夫人——宋時微。提及江淮直他倒是不意外,畢竟歸根結底,江淮直也是顧景的學生。
隻是宋時微他卻想不明白為什麼,并且她兩人的信中出現次數極高。甚至在顧景的來信中說到,接下來行事依照宋時微的安排。這就相當于把所有的事情交給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關鍵是這個女子他之前聞所未聞。
于是他派人去查,得知了她參與策劃了春風坊一案。并且登了昭雪台,擊了那鳴冤鼓。宋景明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是個不一般的女子。但這并不代表,他能答應将所有事交予她來決定。尤其這涉及江都,涉及他的親人。
隻是如今親自見到她,隻覺得這人奇怪得很。撇去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之前并未見過宋時微,所以他不能理解,自己無藥可救,值得她這般大的反應嗎?
“這位就是江夫人吧。”
宋景明開口問道,眼神中還帶着些許探究。但很坦誠,所以沒有什麼冒犯之感。
宋時微強撐起精神,看着宋景明點了點頭:“是。”
宋景明一時恍惚,他終于明白這種熟悉的感覺有何而來了。
她的的眼神,像極了姑姑。
他回過神來,“江夫人有點像我的一位故人。”
宋時微心頭一緊,雖然宋景明沒有直說,但是宋時微能猜到他說的是誰。她想告訴他一切的真相,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幾番糾結中,倒是宋景明先開口讓其他人離開,然後将話題扯到了正事中。
“好了,時間緊迫,我們先來聊正事吧。”
宋景明話音一落,江淮直和顧修然便将視線看向了宋時微,似乎在等着她開口。
但是宋時微此時心裡亂得很,江淮直一眼就知道她現在不在狀态之上,于是替她開口。他先是将京中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然後說及了宋弘和的狼子野心。
“殿下我們此行是想要去圖州,說服定國大将軍派兵支持我們入京。揭露宋弘和的罪責,推翻他的陰謀。”
宋景明皺眉聽完江淮直的話,沉默片刻後問道:“顧相可否給定國大将軍去了信?”
顧修然搖了搖頭:“祖父臨終前确實送出去了幾封信,但是具體去往何處我并不知曉。”
“咳咳咳。”宋景明忍不住咳了兩聲,單薄的身影仿佛一咳嗽就會散架似的。之事他卻毫不在意,隻是啞着聲音繼續道,“這就有點麻煩了。”
宋時微看着他的模樣,不忍心的低下頭,眼裡是藏不住的心疼。
宋景明繼續道:“如今定國大将軍易明遠早已不管事了,軍中大小事宜已經交給了他的兒子易成弘。”
這件事情幾人自然知曉,宋弘和此時派他們去收回兵權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聽聞易老将軍久卧在床已久。
宋時微早些年前聽父皇說起過,易明遠尚且年輕之時,父皇要賜他世襲罔替。但是易明遠卻拒絕了,他說他自己都尚且不能保證自己的後代能否領得起這定國軍。若是後代無能,定不能讓他承了這定國大将軍的的軍職。
當時易明遠對着父皇說,若是他兒子有能力,陛下再賜他也無妨。那時的易将軍,當真是時間罕見的赤誠之人。
但還未等到易成弘将軍接管定國軍的那一紙诏書,父皇就去世了。也正是因此,所以宋弘和如今才有了由頭。易老将軍重病,這些年都是易成弘再管理定國軍。
但是等易老将軍死後,易成弘又沒有接管的诏書,定國軍的歸屬自然而然是要交由他決定的。所以他此時收回兵權,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順。
宋景明:“之前我與顧相和沈太傅商議計策,顧相擔憂易老将軍沖動壞事,便并未将之前往事細數明說。且不說顧相已逝,他是否會相信我們說的。更何況如今是易成弘将軍主管定國軍,他不及易老将軍同先帝的那般情深意重。宋弘和隻要在那皇位上一天,我們這般便是謀反,他不一定答應冒這個險。”
宋時微他們也想到這裡了,隻是之前還尚且心中不定。但是自從她回想起來前幾世後,她知曉定國軍會站在他們這邊。隻是她也不能說是她前幾世的記憶,外加她也不記得其中細節,所以不好過多言說,于是開口道。
“總是要試試才知道結果。”
宋景明看着她,愣了兩秒後笑了笑:“也是,總歸是要試試的。我想着以易老将軍的性子,他的兒子定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說到這他的聲音突然變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宋時微見他失魂的樣子,很快就知道他想到什麼了。
父皇之前也是個極好的皇帝,可是卻有了宋弘和這麼一個兒子。
思及此處,宋時微也不免走了神。
宋景明很快回過神來,繼續道:“我呢,原是要我幹什麼?”
宋時微,江淮直和顧修然三人相互看了看,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宋時微原本的計劃是由宋景明帶着證據入京,揭穿宋弘和。畢竟江淮直明着是宋弘和的寵臣,不方便行事。而宋時微和顧修然又無官職在身,連太極殿的機會都沒有。
顧景又已經去世,易老将軍年邁,不一定承受得住這一路的舟車勞頓。如此一算,隻有宋景明能擔得起這職。
可他如今卻重病至此,怎麼扛得住這一路的舟車勞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