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方面。”
“……我也隻是和他說了兩句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就是很不一樣。”帕特裡克想了想,“倫諾克斯轉企了,明天他是以業務交流的身份來訪。”
等到了第二天上午,斯特凡諾自看到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對勁”是什麼意思了。
倫諾克斯·阿爾諾,四歲的年齡差,他們在斯特凡諾22歲的時候就認識了——萊尼是個性格内斂的人、至少看起來是,但膽子和胃口都大得很,畢竟這人嶄新制服才剛挂上警局胸章,幾通電話就敢利用職務之便接私活;要價又很高、幾乎是高到能讓人完全安心的程度,第一次真正見面的時候斯特凡諾提了裝滿一整隻手提袋的現金給他。
那次見面還是個加班的深夜,辦公室牆面上隻開了很窄小的窗,窗戶上焊着欄杆。萊尼坐在工位上,面前辦公電腦屏幕散發出一種瑩瑩的藍光,鍵盤旁邊壘着厚厚一沓還沒整理的檔案袋,緊挨着文件的馬克杯裡裝着茶水間沖出來的咖啡,已經冷掉了、但還是裝的很滿——非常讓人擔心下一秒就會潑在鍵盤或是文件夾上。聽到動靜,年輕人歪過頭,視線越過電腦屏幕的邊緣:“你怎麼進來的……這裡不是對外服務的窗口——不要打擾警官的工作,麻煩你現在就離開這個房間。”
斯特凡諾記得萊尼的眼睛大概是一種比較透明的榛子色,他看得不細、也許記憶也有些差池,但無論如何肯定不是現在這種接近金色的怪異顔色。
剛一走進門,年輕人就露出個笑臉。那個微笑不深,怎麼看也僅是禮貌的程度:“——日安,韋恩先生。這麼長的時間沒見面,我真是有點想念你了。”
阿爾諾先生今日穿着一身淺色的西裝,進門後自然的在會客區沙發上坐下了。西服搭配妥帖的口袋巾,連發梢都精心打理過;雖說這應算是公事,但阿爾諾來并不像是談什麼正事的意思。
他坐在那裡,兩人之間不過剛剛簡單說了幾句話,斯特凡諾已經開始察覺出此人和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了: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眼前這人明明長着一張熟悉的臉,對過去種種并非一無所知,但說話、穿衣、某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完全改了,變動太大、簡直像是在熟悉的殼子裡嵌了個完全陌生的人。
阿爾諾安靜看着斯特凡諾在對面坐下,直到韋恩先生擡眼看向他:“我們好像沒在這裡見過。”斯特凡諾說,“有點不習慣。”
“本該早點來的。但韋恩先生日理萬機。”阿爾諾攤手,“要約你的時間真的很難。”
斯特凡諾沒接他的話題。“你今天來是代表誰?你自己?馬奇風投?——還是為你拿下馴鹿公園的那些人?”
“你說話好不講情面。”阿爾諾笑了聲。他從随身的公文包裡抽出一份文件放到面前,緩緩推至桌面中間:“——斯特凡諾,”阿爾諾完整地叫他的名字、隻是名字,既不是“韋恩”也不是“小韋恩”,“貓頭鷹法庭想見你。”
桌面上的文件是簽過字的,很厚一本,是有關馴鹿公園的協議。
聽到這裡,斯特凡諾露出今天見面以來的第一個微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搶了我的東西、轉頭再當禮物送我,我還得和你說謝謝,是嗎?”
阿爾諾歎了口氣,伸手點了點那份文件夾,“這當然不能算是禮物,我知道的,充其量算作是添頭吧。”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上顯示的時間:“如果都按計劃來,這時候你該點頭答應我了;” 他說,“作為法庭的見面禮、為你的完整繼承權掃清障礙——布魯斯·韋恩也該死了。”
屋内的一片死寂中,斯特凡諾放在一旁手機屏幕亮起光來:有陌生号碼打電話進來。
手機振動,正在桌面上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阿爾諾看他:“不接嗎?萬一是急事呢?”
斯特凡諾同樣看着他:“世界上有什麼事能急到非我不可?”
在他對面,亞裔青年認同般點點頭:“你說得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