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黛就這麼站在原地,漫不經心的聽着。
瞧着她越說越來勁,溫黛神色微冷,面上卻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
她道:“祖母,隔牆有耳啊,聽聞聖人平素最愛微服私訪,常來公主府,若是叫其聽着了...”
溫黛沒有說下去,笑而不語。
溫老夫人被這麼一說,霎時噤聲。
可在溫黛面前,不願露怯掉了架子。
“即便是在陛下面前,老身也有說法,尋常人家,若是無後早就犯了七出之條将其休棄,真是苦了我的成哥兒!”
溫老夫人說着忍不住悲從中來。
她的成哥兒,就這麼活生生被那個女人斷了後!
溫黛撥弄着指尖的寇丹,新做的花樣,垂絲海棠的模樣點綴于指尖一點,分外殷紅奪目。
“祖母這般說,是質疑先皇的賜婚旨意嗎?”
既然給了臉面不要,溫黛也沒那麼好心的繼續給,還真當自己是碟子菜了。
溫黛想得簡單,對她好的,她加倍還回去,可若是不好,她自然也沒必要上趕着讨好。
聽到這番話,溫老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猛地看向溫黛。
“你這話什麼意思!?”
溫黛一臉無辜,很是好心的解釋。
“母親嫁給父親,乃先皇賜婚,是為金玉良緣,如今老夫人公然怒斥母親,是從心底覺得先皇昏庸?”
“你混賬!”
溫老夫人被她氣得目眦欲裂,一掌拍在酸枝木桌上,瞪着溫黛。
溫黛卻絲毫不懼,“或者是我猜錯了祖母意思了,既然不是質疑,那定然也應該如先皇一般覺得這門婚事當為金玉良緣才是吧。”
這下說是也不是,可說不是,就是公然打先皇的臉,若是傳了出去,溫家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是以溫老夫人一時間除了發怒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可又不願就這麼被溫黛頂得失了面子。
所幸徐姨娘及時遞了台階,她起身一邊為老夫人拍背順氣,一邊小聲道:“郡主這話忒無情了,不過是自家說說嘴子罷了,怎麼還要弄得這般,到底都是一家人啊。”
溫老夫人此時也找回了主心骨,冷哼一聲。
“你瞧瞧她,眼裡那裡還有我這個祖母,恨不得全家人都得捧着她,依我看,那婚約還不如給了月姐兒,免得她嫁過去也是丢了臉面。”
徐月雖心中有這個想法,可這事怎麼能擺到明面上來說。
傳出去不就是她觊觎自己妹夫,到時候即便真的有什麼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她隻得連忙笑道:“祖母這話說的,玩笑開得也忒大了,謝世子如今可很是喜愛妹妹呢,三不五時的就差人送來東西,妹妹今日這套紫玉首飾頭面,就是其中最稀奇的呢。”
她說着瞥了一眼那頭面,眼中閃過一絲神往,若她是溫黛,自然想戴什麼就戴什麼。
偏她身份低微,連戴點豔麗的絨花,稍不注意就會被人說着逾越。
但她嘴上這樣誇着,心中知道溫老夫人平生最愛節儉樸素,厭惡的就是奢靡之風。
溫老夫人上下掃了一眼溫黛,不冷不熱道:“如此奢靡,溫家每年銀兩光是這些隻怕都去了大半。”
“到底還是未婚男女,送的東西如此招搖的戴上,簡直敗壞門風。”
溫黛就這麼聽着她們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這話,跟唱戲似的,明裡暗裡都在貶低着她。
好似她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人。
溫黛忽而笑出聲,笑得很是明顯。
足以讓所有人都瞧見。
溫老夫人皺緊眉頭,“你笑什麼,難不成是覺得我說的話好笑不成。”
溫黛笑夠了,笑意霎時間收斂,冷嘲的看着幾人,半點都看不上眼。
“對啊。”
她毫無遲疑的就這麼承認了。
“你個孽障!簡直就是個忤逆不孝的東西,還不趕緊讓人給我拖出去好生管教管教!”
溫老夫人聽見這話瞬間氣得七竅生煙,指着溫黛的手都在顫抖。
溫黛吹了吹指尖的寇丹,才緩緩擡頭對上溫老夫人憤怒漲紅的一張臉。
對比于老夫人漲紅了一張臉,溫黛顯得格外從容。
“祖母,想必是金華山夥食太好,讓您不太清醒了吧,容我提醒一句,這裡是公主府。”
公主府内大長公主為尊,她一個溫家的老夫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趾高氣昂指手畫腳的錢。
溫老夫人自然也喊不動公主府内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