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懷中抱着暖爐也被凍得發抖,不時吸着鼻子,俨然是不習慣這雪原上的氣候。
溫無越垂下眼眸。
太弱了,一點都不像修道中人。
畏寒又愛吃,對所有人都友好,似乎隻有别人有難處,她都會樂意去幫忙。
周遭除了淩冽的風雪外,還夾雜着一絲淡淡的茉莉清香,無端令人感覺煩躁。
前面便是碎虛秘境四方地之一的影月峽了,隻餘此處以及墜星冢未去,或許可以借着影月峽擺脫這兩人。
念及此,他腳下不停,直直往影月峽走去。
姚念芸跟在他身後,時不時驚歎幾句,似是對這雪原很是好奇。
她第一次進入秘境,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師兄,我聽聞碎虛秘境一日四季輪轉得極快,可這……”
姚念芸停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場景的本貌:“嗯,雪原?好像并沒有輪轉的迹象。”
“秘境輪轉的時間不定,不過附近是影月峽,峽内生着月光花藤,月光花會生出蜃境,姚師妹可得小心些,免得被它影響了神智。”
溫無越柔柔地笑着,又将一道靈力輸到她手上的定位法器:“戴好這個,有事喚師兄便可。”
鳴鶴沉默地跟在不遠處,并沒有上前搭話,倒是惹得姚念芸多看了他幾眼。
不太像他的作風啊,這時候不該硬湊上來嗎?
直至跟着溫無越走出雪原,來到一處峽谷後,姚念芸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雪停了。
雪雖停了,可天色卻完全黑了下來。
銀月高懸,照亮了進入峽谷的小道。
路面上鋪着一層厚厚霜雪,反射着月華,令她眼睛不禁眯了眯。
空氣中充斥着極其濃重馥郁的花香。
借着月光,姚念芸往峽谷兩側看去。
峽谷兩側的山峰高聳入雲,一眼望不到山頂。
崖壁上爬滿了月光花藤,根莖極大。
乳白花瓣于寒風中搖曳,似乎輕輕一碰,便能折損到那嬌弱的花瓣。
小道深得看不見盡頭,路上皆是長滿了月光花藤,越往前走,花香便更加濃郁。
太香了……香得熏人。
她扶着石壁,将身旁的月光花藤撥開,試圖将腦内那股不清明感搖出去:“師兄,這裡怎麼這般香?”
落在她身後的鳴鶴亦有同感,隻是他的症狀比姚念芸好些,至少人還是清醒地站着的。
沒人回應。
不大的峽谷内蕩漾着鬼哭狼嚎的風聲,叫得怪滲人的。
溫無越怎麼不見了?
“師兄不見了。”
離她有一段距離的鳴鶴出聲問:“師姐,你離師兄最近,沒有看到他嗎?”
“我不知道……”
姚念芸搖了搖頭,雖是跟他并肩而行,可她連溫無越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
風停了,周圍安靜得沒有一點兒人聲,能清晰聽到她與鳴鶴淺淺的呼吸聲。
姚念芸下意識往口袋裡摸出一粒硬糖往嘴裡塞,腦子裡亂糟糟一團。
月光花香愈發濃了,崖壁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黑暗會無限放大五感,身邊人的消失以及黑暗中莫名其妙的未知聲響。
最能擊潰一個人的心理防線,若心境不穩,驚疑不定,那麼巨大的恐慌感便會如影随形。
她慌忙間解開荷包,從裡面掏出一顆夜明珠,往那發出窸窸窣窣聲音的地方扔去。
夜明珠落地,發出“嘭”的響聲。
雖然那光亮轉瞬被淹沒,也足夠姚念芸看清那些東西是什麼了。
是蛇,密密麻麻的蛇正在往她所在的地方爬過來。
連甜味都緩解不了她心中的震驚,姚念芸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不甚清明的腦袋如同被一盆涼水澆透了般突然清醒:“啊!!!有蛇!!!”
峽谷内回蕩着女子的尖叫聲。
此刻她也不管什麼劇情點的事情了,本能地朝鳴鶴身邊跑過去。
迅速抱頭蹲下,躲在他身後閉着眼睛,雙手捂住耳朵,被吓得不敢再朝前看。
她從小到大最害怕的便是蛇,方才看到那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蛇,沒有當場暈過去已經算是很給那蛇面子了。
嗣靈瞧着那空無一物的地方,不理解姚念芸為何突然驚叫出聲:【念芸,沒有蛇,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蛇會說話了??!啊啊啊!你不要叫我啊啊啊啊!!”
她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吓得捂住耳朵站起來,徑直往峽谷深處跑去。
深處的峽谷越發幽暗,月光慘淡,照得兩側的月光花藤散發着一圈圈的銀色光暈。
此起彼伏的花藤鋪在來人身後的小道邊上,貪婪地蠶食着周遭除它以外的所有活物。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
“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
姚念芸眼皮緊阖,一點都不敢睜開。
她懷裡抱着長劍,口裡念念有詞,試圖來給自己壯膽。
隻是她渾身冰涼,瑟瑟發抖的模樣一點信服力都沒有。
月光花藤如影随形,逐漸蔓延至她腳邊的地方,蠢蠢欲動。
嗣靈看得着急,隻是它如今沒有實體,隻餘一縷神識在姚念芸身旁急得嗚嗷喊叫。
它恨不得自己上去将那些詭異的花藤砍落:【别怕啊念芸,你睜開眼,真的沒有蛇!】
“我不怕我不怕……”
嘴上雖然說着不怕,但姚念芸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兩股戰戰,表情恐懼:“嗚嗚嗚,可是我真的好怕啊,有怪東西!”
花藤順着少女的脊背蜿蜒而上,攀升至她肩膀處。
乳白色的花苞輕輕搖晃着,恍若情人間的夢呓,纏綿親睐。
嗣靈急得險些将腦袋擦出火星子:【快點睜開眼睛!姚念芸!看看你背後的東西!你是想死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