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快速閉上,下人們自覺退離遠處,隻有福明和青娘在廊下守着。
屋裡昏暗,越往裡走,綿密的藥香就越濃。
剛轉過八扇屏風,白裙晃過燭光,狐裘因為步履急促落在地上,柔軟的身軀猛地撲進他懷裡,細弱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身。
“硯郎……”極易察覺的欣喜,滿足地歎息,“硯郎。”
謝硯深面無表情,擡起手,想要将她扯開,然而掌心覆住她瘦削的肩背時,最先感受到的是她薄弱皮肉下的骨。
視線落到幾步外掉落在地的狐裘,眉心隐隐生出戾氣,手中力道驟然加重。
然而懷裡的人卻絲毫不覺疼痛,依偎得更緊,從他胸膛處仰起腦袋,眼中水光溫軟:“硯郎,你又生我氣了嗎?”
謝硯深壓下眸,目光凜冽漠然,沒有絲毫柔情,不語。
但她依舊不害怕,笑得依賴,聲音像是摻了酥黏的蜜糖:“我沒有不聽話,按時用飯、好好吃藥了,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說着,踮起足,親親他的側頰,悄悄輕語:“生氣對身子不好。”
男人的軀體熾熱堅硬,一直緊繃着,沒有作出反應,隻是移開了盯着她的眼。
玉憐脂仰着頭看他,下巴抵在他的胸膛,從她的視角,現在隻能看見他下颌上淡淡的青色了。
撇了撇嘴,身體向後退,輕而易舉掙開他原本強硬按在她背後的手。
從他懷裡退出一點,雙手不由分說握住他的大掌,使力朝一旁的小榻上拉。
但她肯定是沒法和他比力氣的,他站在那裡,就像一座山嶽,任八面來風,自巋然不動。
她喘了兩下氣,累得臉通紅。他隻是冷冷看着她,衣袖都沒皺,更别提被拉動。
而從進門到現在,他一個字都沒說過。
就隻是極為冷淡地看着她自顧自歡喜,而他抽身在外。
沉默的對峙沒持續多久。
玉憐脂放棄了,抿緊唇瞪着他,先聲奪人:“……你是不是想逃跑?”
謝硯深倏地怔住了,而後眉心一沉。
他?
逃跑?
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她繼續控訴他,一瞬間就兩淚汪汪,委屈極了:
“你讓我聽話,我都照做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你也不來看我,我想你,但是我又怕你還生着氣,不肯見我,我也不敢讓下人傳信給你,你現在來了,連話都不和我說一句,你到底想怎麼樣?”
抽泣着質問,哭得心碎。
然而被指責的人沒有心軟安慰,反而冷笑起來,帶着幾分不可置信:“我想怎樣?”
才安分了沒幾天,她膽子又開始大起來了,明目張膽地颠倒黑白。
心裡壓下的怒火又開始瘋漲,額側的青筋隐隐浮凸:“你——”
話音倏然被封住,女子冷而軟的手心壓住微啟的薄唇。
緩慢地,她又伏回了他的懷裡,臉上淚痕未幹,卻沒再哭了。
手環住他的脖頸,額頭蹭挲他的頸窩。
良久後,聲音裡帶着碎泣:“……我又讓你生氣了,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和我說說話……”
她的頸後不知何時被男人鐵鑄一樣的大掌掐住,最脆弱的地方徹底被掌控。
但她還是黏着他,任由他這麼做。
軟唇細密地吻他的下颌,然後是薄唇,足尖像從前一樣踩在他的靴上。
“硯郎,你真的不想我麼?我就在這,哪也不會去了,我會陪着你的。”纏綿的語句像是迷藥,潮濕鑽進耳竅、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