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人最後也沒有吃完這滿桌的東西。
或者說他們也沒有打算吃完。
村裡的人送來的大部分東西,其實都還是容易攜帶和儲存的幹貨以及腌制品,隻是送的人太多顯得誇張了一些。在兩人的勸說下,維爾德把這部分裝進儲物戒指以後,剩下的也隻是一頓略顯豐盛的中飯罷了。
諾卡專心緻志地舀着盛在碗裡的肉湯。
肉很大塊,煮得也十分軟爛,稍稍一觸碰,肉的纖維就能散落開來,在湯中晃蕩。
諾卡将勺子插入碗中,和碗壁發出了清脆的磕碰聲。金屬制的餐勺舀起了滿勺的湯水以及一整顆肉塊,卻在送入口中的過程中撒了大半。
魔力缺損引起的後遺症,讓他即使能使得上勁,肢體仍會不自主地顫抖起來,使得他想要完成這樣精細的操作還是有些困難。
不過就是速度慢了一些,東西還是能夠送進嘴裡的。
諾卡對自己現在的不便倒是不太在意,這可比他施法前預計的最壞可能要好多了。而且昨天他還是癱着如同廢人,今天就能走能動了,情況明顯在一點點變好嘛,那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入口的湯帶着油脂和香料的味道,些許的鹹味點綴着鮮味,能夠帶給人最原始的滿足。軟爛的肉雖然對他的手使用勺子很不友好,但對于他的嘴就不一樣了。完全不需要他怎麼用力,隻需要輕輕一抿,成型的肉塊就崩散在了他的嘴裡,化作了汁水愉悅着舌頭,順着吞咽就流了下去,在胃部提供陣陣暖意。
雖然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确實有些難度,不過這份快樂讓這一切都變得值得了起來——
他已經吃了幾天的幹糧了,确實需要這樣的一頓飯來安撫自己的心靈。
諾卡在專心地和湯水進行着鬥争,桌上的其他人也在閑談。
魯帕斯講述着自己在鸮語森林看到的見聞,庫裡夫也分享着曾經旅行時發生的趣事,維爾德雖然隻是偶爾應和,卻也會幫兩人補充那些旅途中遇見的,卻不了解的事物。
諾卡最後因為吃得太飽導緻走不動道,又重新挂在了維爾德的背上。
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諾卡,對此接受十分良好,這次還能用手環住維爾德的脖頸,讓對方省點力氣。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在看了他早上走路的樣子後,維爾德說什麼都不同意他從這裡穿過幾片花田,橫跨一個村子,走到沃裡村村口了。
魯帕斯安靜地走在前頭,就像之前帶兩人來時一樣,做着一個合格的向導,一同來到了村口。
村口停着一輛牛車。
用來運貨的車闆被刷得幹潔如新,像是打了蠟一樣在陽光下反射着微微的光。本來硬挺的木闆上鋪設了毯子,還加了幾個軟墊供人使用。
在前頭栓着的老牛慢悠悠地咀嚼着嘴裡的草料,腮幫随着動作一上一下的晃動着。雖然說身上有幾縷毛開始泛白了,但是毛發卻十分柔順,和車闆一樣,都在陽光下泛着光。
諾卡在維爾德背上看了一眼這輛車,有些好奇這車是誰的。
主要是這輛車在沃裡村能夠算得上奢華了,前面拉車的那頭牛毛發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好,顯然平常吃好喝好,沒有多少煩惱。
諾卡懷疑這是老村長家的牛車,就是不知道被村裡人停在這裡幹什麼。
然後他就看到魯帕斯走上前去,解開了栓牛的繩子,跳到了車轅上坐了下來。
“亞當斯先生,維爾德先生,你們上來吧,我送你們到城裡。”
看着這輛“奢華”的牛車,諾卡不免驚異地問道:“這是你家的車?”
“啊,不是。”魯帕斯撓了撓頭,解釋道,“這車是村裡的,我隻來駕車而已。”
“馬車行的人現在都不往這裡來了,所以大家就決定把車拉出來送你們一程,不然從這到城裡還是蠻遠的。”
少年說完又拍了拍牛的屁股,向兩人介紹到:“這位是木頭先生,這麼多年一直是它在拉車,可聽話了!”
在魯帕斯期待的目光下,諾卡和維爾德兩人也沒辦法說出什麼拒絕的話。
坐墊十分樸素,隻是用麻布縫制起來,灰撲撲的布料上沒有點綴任何的花紋。不過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坐起來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聽着身下傳來的“沙沙”聲,諾卡沒有忍住,用手捏了捏墊子,感受着裡面的填充物在自己的手心中流動,如同沙粒一樣被自己揉搓。
“?”
發現維爾德在疑惑地看着自己,諾卡立刻松開了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木頭先生打了個響鼻,慢吞吞地踱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