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暖再也勸慰不出來隻言片語,因為她同樣已經淚流滿面。是啊,曾經的她們什麼都沒有,隻是體操隊選拔隊員的新聞裡不需要特意點出姓名的“新生力量”,可生活中的每時每刻,總會有很多很多值得高興和期待的事情。現在,她們的名字後面有了很多很多閃亮的稱号,可卻再也找不到那麼多的快樂,那麼多的企盼了。
“暖暖,我以前總說,我這一路走過來,雖然有很多的難過和遺憾,但是我沒有後悔。可現在,我是真的很後悔、很後悔。”
“後悔拼了那個團兩周?我就說那該是我……”
“不。”
“我是後悔當年,我就不應該跟章導申請要換組。如果我一直就是那麼渾渾噩噩,就像現在的木槿一樣,上心了就跟着好好練幾天,不上心了就偷偷摸摸地玩幾天,水平在國家隊普普通通,根本夠不上上大賽。那章導大概會像安排曼儀一樣,安排我去比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國際賽,增長見識,拿到成績,一個周期之後平平安安地退役,開開心心地去讀大學。”
“我一直以為,那是我柳暗花明的契機,是我的人生中最幸運的一刻。可我現在才知道,就是在那一刻,我親手毀掉了我們所有人平安順遂的全部可能。”
“我帶隊的風格呢,就是寓教于樂。我們這個集體呢,是要團結的,要和諧的,每天大家來到館裡訓練肯定是要盡量開開心心的,認真訓練好之外,還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整整齊齊的四排列隊之前,初來乍到的女隊總教練甯士軒正在發表正式履新的第一次訓話。說訓話大概也不那麼貼切,許是在異國生活多年的緣故,他的态度确實如他所說,是挺輕快松弛的,不像華國隊大部分教練的嚴厲,和章齡一以貫之的端重嚴厲更是形成了鮮明對比。一身運動服服服帖帖,精神又年輕,總之,看起來是個頗具親和力的教練。
“我初來乍到,對隊裡的有些情況還不夠了解,所以首先,我會盡量尊重大家的意願。我看現在呢,任小棠、沈緣初和付天怡都有了拟定的去向,我覺得就很好,那你們三個從今天下午開始就去新訓練組報到,開始訓練吧。”甯士軒舉起手裡的名冊翻閱着,語氣裡還是笑笑的,透露着蠻不在乎的寬容:“還有簡秋甯,曹主任的意思,是讓我來帶你。但你的難度已經很成熟了,能力也很強,我來帶你的話可能要耗費很多磨合的時間,所以我已經跟男隊那邊的王導說好了,他是你在省隊的教練,請他來管着你的日常訓練,效率可能會更高一點。都明白了?那就這樣,解散吧。”
“是!”
這兩年,女隊的紀律一向很不錯,這立正、喊話、轉身的動作都是絕對地整齊劃一。
“等等。秋甯,你等等!”
誰也沒想到,在衆人已經準備四散而去時,剛才一直随性的甯士軒忽然正顔厲色地開口留人,而且連聲音都驚訝地龜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