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導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以前的事就不說了,但這次李竹君的事情,我細想起來,總覺得越想越害怕。”
羅煥修不但手握關鍵情報,還旁觀者清。以前不想讨論這些彎彎繞,但現在不一樣了,一是情勢如此,就如秋甯所說,已經不能再天真下去了;二來,既然有了無論風雨同擔的共識,越是這樣的陰私之事,他們之間就越應該開誠布公才對。也隻有在他們之間,還可以開誠布公了。
“就算亞運團體很重要,可也隻是對隊裡來說重要,對于那麼多為了支持本土亞運會而來的觀衆們,這塊金牌無非是獎牌榜裡的一個數字,有那麼值得關注嗎?有那麼值得罵嗎?還是在事情過去那麼久之後仍然在罵。那男隊也有人失誤丢金牌,怎麼完全沒有水花?無風不起浪,要說這背後什麼都沒有,我是一點都不會信的。而且除了她和羅子晴,你們隊裡就沒有其它小隊員是高平兼項的了。”
“這些,不是早兩年前都知道了麼。”垂下眼睫掩住眼下的青黑,簡秋甯輕輕歎了口氣,眼神複又明亮堅定起來:“不管他們是什麼想法,以及會用什麼樣的手段,總之,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難度,成績才是我立身之本。就算……就算他想拿我做什麼文章,作為總教練,終究還是要以成績為重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反正自己的能力在身,誰也搶不走,再加上咱們兩個強強聯手,還有王導保駕護航,誰也别想欺負到你頭上。”看到熟悉的神采在那雙黑亮眸子裡重新燃起,羅煥修懸起多日的心終于放下。“走走走,訓練去。”
“哎!注意距離啊。”簡秋甯揚揚發辮,說起這個,整個人不禁都由内而外地明亮起來。不能說是強顔歡笑吧,但冬訓在即,眼前還有那麼多的事可做,還有那麼多難度動作可以展望,全力投入訓練當中,确實是最能讓人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抛到腦後的。
“知道,知道。”
“平衡木的前手翻前屈?自由操的後直兩周720旋?”翻了翻手裡的訓練日記,王遠洲緩緩搖着頭,屋頂漏下的陽光流淌進他額上深深的皺紋:“為什麼是這兩項?我知道平衡木算是你弱項,但隊裡這個态勢,國際上又是那個态勢,你多增這0.2的難度,意義不大,掉木的風險卻增加了不是一點半點,這又是何必。”
“那肯定是要在練出把握的情況下才會用上嘛,不然就當個儲備。您也說的,我這一套編排得很成熟了,除了練這個,閑着也是閑着,是不是?”簡秋甯咬咬嘴唇:“好歹這是我以前練成過的動作,撿回來總比練新的動作容易點嘛。”
“你閑什麼閑啊。”王遠洲伸手就在秋甯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好吧,好在還有阮導答應有空就過來幫幫忙。這個動作上她是有經驗的,你小心注意點,和她好好配合就行。自由操這個絕對不能由你胡鬧,你年年都是冠軍……”
“但是今年運氣稍微再差點就不是了啊。”比之前前屈,直體720旋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或者說,比之能進益最好不能進益也沒事的平衡木,自由操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王導,您看世錦賽上奎勒的結束串都和我的開場串一樣了,決賽裡H組開場的都有六個人。美國隊的加德雖然是比單項的,也能做I組的720旋。現在直體旋開場真的就是不夠看了呀。我們一起努力,總要争取把這個動作入套才好。”
“在我面前你還想來這一套糊弄?”
什麼這個那個,六個八個的,重點就是那一句奎勒什麼的吧?王遠洲眉頭越發皺起,臉上神色也變作全然的沉凝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