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可這話也就是跟你還能說說了,在外面可不能說。人家上面有人呢,你看啊,上次那個事情,付天怡都上手了,小俞姐都哭成那樣了,不還是啥事沒有?還真按她那意思給換了宿舍。反而小俞姐看個手機被罵得狗血淋頭。”
“就是,看手機哪有打人嚴重。雖然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恰好輪到一個人住這樣的福利,但是我覺得和小俞姐一起住就很好啊,她……”說到這兒溫楠壓低了聲音:“我藏巧克力她還給我打掩護呢。哪像付天怡,平時訓練她總要管東管西的,把自己當半個教練了都。哎,不懂為啥姜導彭導還老誇她,說她上進,知道承擔責任。燕子姐,其實就該讓晴姐也去展示啊,肯定能‘秒’了她們所有人。”
“那當然。”張思燕手掌交錯拍了拍,撣去手心不存在的灰土:“晴姐以前在省隊那可是人人都誇她好的,付天怡她們,呵,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初初姐也是的,居然跟任小棠說她明年全能能超過晴姐,可笑死我了。她要有這能耐,以前在省隊怎麼還跟我半斤八兩的呢?去年也就是被她去了一組,才能出頭。還有墨墨,不就是6.8的平衡木嗎?她又不是沒有,那兩個橫木跳步的連接也是她先練出來的,居然還說什麼她肯定比不過付天怡,沒有她穩,哼。我看她也是被任小棠灌了迷魂湯。”
“嗯嗯。燕子姐,你也是很厲害的,要加油呀。”溫楠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對于隊裡的其它人來說她就是個小透明,隻有大她半年多的燕子姐常常陪她一起聊聊天,在體操中心裡四處逛逛,不然自己悶也悶死了。而且燕子姐又是大省隊出身,還是全運冠軍,懂得好多東西,四項又都看得過去的難度,要不是有隊内淘汰的規則壓着,全錦賽她有機會進好幾個決賽的呢——不像自己,除了跳馬啥都不會。就連跳馬,很大程度上都是迫于姜導和彭導的“淫威”才能逼出來那麼一兩次成功的。
于是溫楠又和張思燕感歎了一番姜導管自己管得有多嚴,付天怡的“助攻”又有多煩,才大出一口氣地和好友分道揚镳,各自往各自的寝室而去。她不知道,被她描述為鐵面無情的兩位教練此刻比她更像熱鍋上的螞蟻得多,正在焦頭爛額着呢。
“哎呀,付天怡這個傻孩子,這時候人家秋甯,若澄都不掐這個尖兒,她強出的什麼頭?還非要做那個橫分。”彭钰都快急哭了,幾乎被隊裡定性為亞運會“千古罪人”的李竹君可是她的主管隊員,她本就一直惶惶不安。因為亞運會連章齡和張卉這樣的功勳教練都說處置就處置了,誰知道巴掌什麼時候就會落到自己這種小魚小蝦頭上啊。省隊托舉自己進國家隊,灰溜溜回去,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嗎?“這下好了,好事變成壞事,大家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更覺得我教平衡木有問題了,教出來的一個二個都這麼不穩定。”
“天怡也是滿心想着上進,木槿才是真的麻煩。你說她到底懂不懂道理啊?知不知道誰是真心為她好?我看這體操迷就是看準了她是弱點,才找她這下手的,沒準還答應了将來成事就給她偷渡什麼吃的呢。”姜一衡一拳搗在面前辦公桌上:“怎麼她去了趟美國,還真有進步似的,弄得我真真裡外不是人。”
“那個,我之前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說有時候換換環境,可能狀态就會好起來。”彭钰嗫嚅道:“要不然,以後咱們就……幹脆就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管管?他們不是都說男隊的衛導對滕冉就不太管。”
“那不行,她有人家一半自律嗎?我們不管她誰會管啊?甯導才沒那個功夫當真地管她。那二組羅子晴的換杠連接都上了,木槿的換杠怎麼不給試一試?說是發展了,其實反吊都練一夏訓了。不過我肯定是不敢再指望她。”
端起水杯一飲而盡,姜一衡重重歎了口氣。
“後年就是奧運,咱們明年再這樣沒有成績肯定要完。我看啊,我們也隻能指望天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