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安靜得聞針可知,樸南硯隻是慢條斯理,細緻入微地擦着手中的刀扇,分毫沒有想理會謝靈籠的意思。
而這對于謝靈籠來說卻是另外一種折磨。如坐針氈。
兩人就這麼坐着,直至刀扇輕放在桌面上發出的聲音打破了這窒息的空氣。
“我很恨你,謝靈籠。”樸南硯聲音嘶啞着。
謝靈籠還是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但是我不能殺你。”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謝靈籠擡頭看向他。
樸南硯依舊雙眼通紅,拿起滾落在地的酒壺喝了起來。
“為什麼?”謝靈籠疑問。
“我想見她。”樸南硯總算給了一個正面的目光給謝靈籠:“天機山一派,召靈往生。你能讓我再見見她,對嗎?”
“現在不行。”謝靈籠如實回道:“召靈需要往生燈。”
點到為止,她知道樸南硯能懂她未說完話是什麼。
“抱樸子并未收錄往生燈。”
“隻要你拿回往生燈,就能讓我見到她嗎?”樸南硯問道。
“能。”謝靈籠回道。其實光有往生燈并不能百分百召回靈魂,這其中有一個緻命的不确定因素,隻是現在謝靈籠不能說出來。
她害怕說出來,樸南硯會崩潰。
“好。我可以告訴你往生燈的信息,但是你必須答應我,拿到後要讓我見她。”樸南硯說道。
“當然可以。”謝靈籠承諾道。
樸南硯看着謝靈籠,他相信謝靈籠是能說到做到的,于是語調放緩了幾分。
“往生燈起初在卓朝歌那裡,後面被一個名叫成稠辭的邪術師盜走了。而這名邪術師最後一次現身是六年前,在清心鎮。”
“你可以去那裡找找線索。”
“多謝。”謝靈籠站起身,對着樸南硯行了謝禮,轉身就要走了。
她覺得樸南硯能這般心平氣和跟自己說話,還告訴自己往生燈的信息,已經是仁慈義盡了。
“等等。”
謝靈籠轉身,一個藥瓶子飛了過來,她伸手抓住了,擡眸道:“這是…。”
“養靈丸,專門為你配制的,一共二十顆,吃完了再來找我。”樸南硯平平淡淡解釋着。
“…為什麼,你…。”謝靈籠不明白,捏着藥瓶子的手慢慢收緊。
“你是她拼了命也要救下來的人,好好活着,别死了。”樸南硯說着,語氣中是強壓着的痛苦跟怨念,他閉着眼一副累了的模樣:“你走吧。”
“謝謝。”謝靈籠再行謝禮,不再多說話,輕輕離開了這裡。
房門在謝靈籠接近時緩緩打開,在她出去後猛得關上了。
雪松落本站在一邊,此時走過來道:“發生何事。”
“沒事。”謝靈籠搖頭,語氣低落。
“嗯。”雪松落應道。
謝靈籠沒理會雪松落,先一步的往回走,而雪松落便一直跟在她身後。
一個在前面急匆匆走着,一個就默默在後面跟着。
“雪閣主,既然藥已經拿了,您也不用再與我同行了。”謝靈籠轉過頭,對着雪松落說道。
“我不放心。”雪松落說着。
“雪閣主,我究竟是還有什麼讓您不放心的。”謝靈籠心情本就不悅,這番無信之言讓謝靈籠生出了幾分惱意:“人你們千機閣檢查了,藥也拿了,閣主這般言論豈非無信之談!”
“……”雪松落低眸,沉聲徐徐說道:“姑娘傷勢未愈,若我離去之後發生不測,在下難辭其咎。”
“我不會出事。”謝靈籠語氣冷漠而堅定。
雪松落一言不發,隻是站在這裡,不作其他任何動作。
“算了…。”謝靈籠心情平複了許多。
雪松落這話謝靈籠一聽就知道是借口,并不是想照顧她,而是千機閣沒有查出來自己有什麼問題,又怕自己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所以雪松落要跟着看看。
真是蹩腳的借口。
“我要去清心鎮。”謝靈籠說道。正好她不知道清心鎮在哪兒,方便問路。
“在笠澤。”雪松落回道。
得到消息的謝靈籠往回走着,沒過多久身後傳來雪松落的聲音:“往左。”
謝靈籠聽話,往左邊走了。下一個路口她明明記得是往左,但是雪松落卻說:“右。”
“你來。”停下腳步,謝靈籠側身讓雪松落走在前面。
雪松落嗯了一聲,在前面帶路。跟在雪松落身後的謝靈籠,看着周邊的環境跟來時不一樣後問道:“這不是我們來時的路。”
“嗯,這邊更近。”雪松落解釋道。
謝靈籠不說話了,細細思索着之前從樸南硯那裡知道的信息。
往生燈一開始是被卓朝歌拿走了,跟天機書一樣,她用不了。後面被成稠辭這個邪術師盜走了,能在卓朝歌手底下盜走往生燈,成稠辭是有幾分本事的。
但是,這樣厲害的人,卻在六年前消失在了清心鎮,整整六年沒有風聲。
十分可疑。
謝靈籠想問雪松落關于成稠辭這個人的相關信息,但一想着自己剛剛對人如此,便不好意思開口了。
未時,兩人度過一條河,來到了笠澤的一個河口渡,這裡人群攢動,很是熱鬧。
“跟好。”雪松落看了一眼謝靈籠,輕輕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