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兩人回了巷子裡的住處,白大哥先讓明西月去房間裡休息,自己則進了廚房。
他煮面的動作十分熟練,很快就煮好了兩碗陽春面。
他端着面進了房間,看見明西月正在他的書桌上寫字,他走過去,見那上面寫得字正是:
相思寄明月,明月照清川。
明西月,白清川。
陳朔的心突然感到一陣疼痛,他一時分不清這心痛究竟來自于自己還是白清川,隻知道這心痛的根源就是眼前的明西月,他不想與明西月分開,他腦子裡唯一的想法是不想與明西月分開,可偏偏,明西月的臉越來越模糊。
她笑着接過面碗,狼吞虎咽似的吃了一口,然後笑着在說什麼,陳朔聽不清,他迫切地想要聽清卻始終聽不清。
“陳朔,陳朔……”
似乎是很遙遠的地方飄來一個聲音,是宋竹嗎,陳朔好像突然清醒,他看見面前擁有燦爛笑容的明西月與宋竹清秀的臉交織,見到明西月眼中的明媚與宋竹眼中的擔憂重合。
他分不清自己是陳朔還是白清川,他的心好痛。
……
宋竹走出咖啡廳直奔那位推着嬰兒車的奶奶而去,她見到有團什麼鬼祟的東西鑽在那嬰兒車裡,手中即刻掏出一張符咒直接朝嬰兒車裡擲去,誰知符咒碰及嬰兒車的瞬間,被裡面的一團黑氣吞噬,瞬間,四周黑暗下來,那個不做好事的遊魂居然就此遁走,宋竹正要去追,就突然感覺心口一陣絞痛。
周圍一團黑厚的雲層将她所在的這個空間封閉,雲層之間暗流湧動,蘊藏着一些不可言說的力量。
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在侵蝕着她的身體,甚至意圖将她的身體據為己有。
是轉生蠱發作了。
那人的力量竟然可以延伸到長洲?為什麼。
而推嬰兒車的奶奶和嬰兒車此時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很明顯,那遁走的遊魂竟然又趁機回來,還想去對車中的嬰兒下手,宋竹擲出一枚符将遊魂的法術打斷,再請一道騰雲符将那祖孫兩個送出了這片陰霾。
動作幹淨利落,可這一下,轉生蠱已經讓她臉色發紫,冷汗直流。
她轉頭沒見到陳朔,心裡暗叫不好,他不在她身邊,又是去哪裡了?
“你還真是喜歡舍己救人啊。”空氣中傳來一個男人深沉的聲音。
“你是誰,為何來這裡作祟,還如此陰狠地對小孩出手?”
“我本不想與你為敵,你又何必咄咄相逼?”飄渺而兇狠的男聲回複。
“你先把那小孩的魂還回來再狡辯吧!”宋竹目光如箭,直接将五雷令牌往空中黑雲處一擲,仿若利箭穿透雲層。
那遊魂吃痛走遠,一下就跑走了。
宋竹嘴角輕揚,心知這黑雲是個障眼法,那遊魂不過自己也是一縷殘魂罷了。
至于……
“你這女人,竟然又來壞我好事!”宋竹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女聲,是天星山上那隻女鬼!
“是你……你竟然能追到這裡?”
但宋竹感覺到女鬼的氣息與天星山上有些不同,這氣息很飄渺,可能不是她的本體:“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嗎?”女鬼的語氣透着些淩厲與得意:“你該把你的身體還給我,若非我,你怎能在這世上偷活這些年,你早該死了。”
宋竹雙目發麻,一時間血液裡似乎有萬千隻蟲在撕咬着她的骨骼、皮膚、五髒六腑。
她強忍着痛,嘴角輕提:“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根本奈何不了我,你的真身不在這裡,況且……”
宋竹轉了個話頭,反問:“你把陳朔弄到哪兒去了?”
女鬼虛無的臉面上泛起猙獰,語氣中含着滿腔的怒氣,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他現在很開心的和我在一起,輪得到你來問?!”
“陳朔!陳朔!”宋竹不去管她,反而喊起來。
女鬼化成黑氣,黑氣還想來襲擊宋竹,宋竹擲出一道五雷牌,口中咒語念起,道:“往世之魂,何必如此執着,世間之苦,皆因執而已。”
“你……”
那團黑氣硬生生被五雷牌撕開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裡,正是不知所措的陳朔。
“陳朔!陳朔!”宋竹繼續嘶喊着。
她的腦海中湧入幾個片段,背景是天星山。
她,不,是明西月,明西月和白清川在天星山旁以天為媒,以地為證,許了生生世世永不相離的誓約。
然後,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
她不知道那後來發生了什麼,隻看見了在這些景象後面的陳朔。
“陳朔!快醒過來,你是陳朔!”
陳朔聽見了宋竹的聲音,他想起來,曾經在綠康醫館的法陣旁,他也被惡鬼蠱惑了心智,是宋竹把他喊醒的。
宋竹呢?她在哪裡?
“阿竹!”他喊出聲。
随着他這一聲叫喊,眼前的景象發生了破裂,在這虛幻景象的另一邊,他看見了跪坐在地的宋竹。
粉色的百褶長裙鋪在地面,白色的上衣和蒼白的臉色顯得空靈清新,她在那裡,仿若是一躲綻放的百合。
隻有眼神,眼神帶着人的情緒,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