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出發?”宋竹問。
“不會太早,現在多了蚩尤像,我們沒法坐飛機回長洲,就自駕一路開回去,我和蕭浪兩個人輪流開車。”陳朔平和地說。
宋竹點點頭,和他互道晚安。
早些時候,她仔細觀察過那個蚩尤像,那是一座石像不錯,可表面還密密麻麻地刻着些什麼符号,宋竹認得其中一些,是屬于苗族巫師的法印,她推測,這座石像恐怕是成形于上古時代,或許蚩尤本人也與之有過什麼淵源,然後經過曆代的巴代法術加持,這才蘊含着神力。
想起來,她覺得這些法印和天星山的封印咒文有些相似之處。
那團怨氣的真身在天星山,若真想對付他,也許需要借用這石像之中的神力,宋竹閉上眼睛禱告,希望先祖保佑她。
……
四個人的自駕之旅進行得平靜且愉快,木子曦想在沿途多走走看看,蕭浪墜入愛河,自然由着她,至于陳朔和宋竹,更是随遇而安。
所以他們并不着急趕路,一路上除了走高速,還會找些網紅景點停停逛逛,小情侶出遊,拍了許多靓照,經過兩天的休整,幾個人也都恢複了些神采。
這一天,他們到了位于河南與湖北交界處的落日鎮,這裡屬于大别山脈,自然景觀美不勝收。
在打卡點拍了絕美的夕陽之後,幾個人返回農家樂吃晚餐,農家樂就位于鎮邊上,旁邊有條小溪,大堂是個簡易的木棚架子搭起來的空間,外面張燈結彩,裡面大概有二十桌的位置,坐了一半客人。
幾人點好菜,安心地坐下,可飯還沒吃得盡興,大堂裡就有人口吐白沫暈倒在地,那動靜,着實把人吓得不輕。
很多人上去圍觀,那個暈倒的人是個二三十歲的小夥子,倒地之後四肢還在不端抽搐着,有人說他是發了癫痫,有人說是他吃的飯菜裡有毒。
他的同行人是一男兩女三個年輕人,他倒地後,三個人就圍在他身邊喊他的名字“浩然浩然”,兩個女的更心急些,長頭發的那個眼淚快要流出來,卻是沒有一個人心裡有主意。
有個本地大叔在旁邊沖着人群喊着:“别拍照,别拍照!”
農家樂的老闆也過來了,他是個體胖的中年男人,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他對着圍觀人群氣勢如虹地說:“我們現在把這個小夥子送到衛生所去,我本人鄭重聲明,本店的飯菜全都是有機自然種植,絕不會有毒!”
話是這麼說,木子曦看着桌上的飯菜,是一點也吃不下了。
蕭浪也不想和這種事情扯上什麼關系,便道:“我們回旅館去。”
宋竹卻盯着被擡走的小夥子,說想跟上去看看。
陳朔反應敏銳,連忙問道:“這人暈倒得不尋常嗎?是中毒還是其他原因?”
宋竹說不準,隻覺得這裡面隐隐約約藏着事,她畢竟是一個醫者,知道苗族古方裡,有些專門的蠱毒會讓人口吐白沫,那毒卻不是尋常人能解得了的,得靠下毒之人才能解。
正在此時,店員将一盤炒煙筍端了上來,這煙筍放了些酸辣的泡椒一塊兒炒,聞起來香噴噴的。
大堂裡另一邊鬧哄哄的,這邊卻還在平靜地上菜,木子曦一時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倒是看着這盤煙筍的樣子想起來什麼,問店員:“剛才為什麼把煙筍先給他們上了?”
她所說的“他們”就是暈倒的浩然一行人,那一行人是在他們點完菜之後才走進來的,結果第一盤煙筍居然給了那桌,自己則等到現在才把菜上齊。
店員不清楚她具體的意思,但多年的端盤經驗讓她聽出了大概:“可能師傅之前弄錯了吧。”她毫不在意地回答。
他們也沒胃口吃了,匆匆結了賬,陳朔和宋竹去衛生所,蕭浪則準備和木子曦回旅館看星星。
四人在農家樂的門口分開,此時的天空西邊微微發紅,留着一道最後的晚霞與大地告别,另一邊則是半月升起,大有一種日月同輝的靜谧安好之感,可惜此刻這鎮上的人各有各的忙活,沒有誰真正駐足觀賞這副景色。
宋竹和陳朔跟着前方好事者的背影來到衛生所,那個叫浩然的小夥子已經被挂上了吊瓶,白沫算是止住了,可惜人還是昏迷不醒。
他的同行人中,那個長頭發的女性守在了他身邊,另外兩個人則在衛生所外面和農家樂的老闆言語拉扯,宋竹發現,農家樂的老闆旁邊還站着兩個中年男人,看模樣聽口氣,其中一個可能還是鎮上書記之類的人物。
一邊的意思是要說法,另一邊的意思就是擔保農家樂沒問題,說醫生也還沒查到昏迷的原因,大不了先送縣城洗胃,然後再來聊具體的善後問題。
而看着浩然有些發青的印堂,宋竹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卻在這時,她聽見不遠處的叢林裡,有一個女聲呵呵笑着。
那個笑聲清脆中帶着妖異,甚至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穿透力極強,宋竹立刻就往那邊的叢林裡走去,她的符咒已經準備好,随時可以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