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弟倆弱,就要無意中彰顯出自己的價值,讓人生畏,不敢起歹心。
且他擁有原身的記憶——穿着綢緞出逃的兄弟倆被難民扒了衣服,也證明了“太過弱小”也是會被欺淩。
謀算着,許景行繼續道:“海津府過去,最有名的便應該是山海關了。能多準備些稻草就準備些。一旦過了山海關,冰天雪地的,找幹草就難。”
許景言見許景行面色沉沉,回想着自己裹着羽絨服,帶着小太陽錄制東北雪景的名場面,吓得立馬彎腰,力求一根幹稻草都不要遺漏。
且根據原身的記憶,他們兄弟倆是真的逃難。不像其他主動離家的難民,還能帶着被褥行囊,道一句破家值萬金。他們最多就是從燒成黑炭的許家莊子裡扒出能夠用的破罐子,吃喝,麻衣,甚至稻草那都是赈災分配到的。
嗯,原本綢緞料子被搶了。
豎耳傾聽的衆人:“…………”
武林等看管的士兵們:“…………”
一行人互相對視一眼,低聲:“這個真讀書苗子啊,竟然現在就琢磨天氣了?”
“這小子考慮的也有道理。想當年咱們跟着沈将軍從西北去北疆駐守,被凍傻了。”
“眼下這些難民餓了三年,也不知道多少能撐到關外。”
“還能如何,看老天爺啊!”
士兵們感歎幾句過後,便迎着升空的信号煙,開始騎驢巡邏,确保難民們能夠安靜的跟上隊伍。
上萬人再一次沉默的趕路。
但很快所有人都嘩然了,駭然瞪圓了眼睛看着不遠處碧海藍天的海:“這……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寬的河啊。”
“這水要是都能運到田裡,還愁種不出糧食嗎?”
“老天爺無情啊!”
“…………”
士兵們看着混亂的隊伍,當即揮鞭怒吼:“安靜,全都給我安靜!”
“你們能夠看到的地方,那叫海津碼頭,全國的漕運糧食都在此處周轉。欽差大人命我等帶你們走這條鄉間小道,就是讓你們明白,關外也有糧食,關外的糧食都能通過大船運過來赈災!”
“現在都給我安靜,誰敢沖到官道,殺無赦!”
這番話震的所有難民都情緒激動,雙眸迸發出光來。
關外……關外的糧食都有多能夠赈災?
許景言也亢奮不已,目光炯炯的看着入目的碧海一線,“這……”
“English。”許景行冷聲。
這一聲雖然跟寒冬臘月被潑冷水一般,但許景言笑容還是咧開,低聲用英語道:“就算架空世界,基本框架差不多。這地是津門。”
是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鍊接南北方的重要樞紐城市。在古代因漕運而興,打唐朝後就成為南北方糧綢北運的水陸碼頭,是海上絲綢之路的港口城市。在明朝因天子渡河南下争位,還改名為天津。
“因此更是軍事重鎮,”許景言神秘兮兮的問:“知道嗎?”
“所以?”許景行眺望着停泊在碼頭上的“巨船”,眼眸黯了黯,逼着自己回應許景言一句。
“以咱們目前的家當,扛不過風雪,咱們想辦法在津門吧。”許景言表示自己真把許景行先前的憂愁記載腦子裡了。
“你有原身記憶吧,原身父親死死護着的魚鱗圖冊,相當于後世的身份證,懂嗎?”許景行聞言,倒是克制住觸景生情的傷感了,氣憤強調:“有這張證明,登記過後,咱們才能被護送去關外,不算流民,是難民,是響應朝廷政策遷移的難民百姓,到關外能分田地的。”
“你異想天開留下來,那就是黑、戶。”最後兩個字,許景行恨不得沖人耳畔怒吼。
許景言絲毫不懼許景行黑臉,擡手指指海面:“那也比活活凍死強啊!再說了,媽祖娘娘會保佑我們的!”
“咱老許家又不是沒黑過?族譜上寫着下南洋當黑、戶還當海、盜。”
許景行定定的看着雙眸亮晶晶,想法單純至極的哥,擡手按着額頭青筋:“你以為你演的古裝片?若是正經的朝代,你沒身份證,沒路引可以直接按律打殺的。”
“很不幸你穿的是科舉文。”
“不管怎麼架空怎麼設定,科舉,第一關就是身份證明,要查祖宗三代的身份證。就好像你高考,你得有學籍才能報名參加高考。”
“可……”許景言摸了摸稻草,小聲嘀咕:“那……那為什麼可以有一批孤兒可以被選走啊?”
“可能他們相當于後世的人才引進政策,有落戶優惠。”許景行搜索了一下自己腦子,發現自己也沒這方面的知識點,于是綜合自己所聽所聞,舉例說明。
許景言咬牙,正絞盡腦汁琢磨自己有什麼值得“人才引進”時,忽然間就聽得一聲驚雷憑空而響。
下意識的一擡頭,就見不知何時天忽然陰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
見狀,許景言倏忽間心中一慌,不自禁擡手扣住許景行的手。
許景行看着天,眉頭緊擰成川:“要下雨了,咱們要是趕不到驿站,就會被淋成落湯雞。”
此話一出,許景言直接擡手捂人的嘴:“呸呸呸,媽祖娘娘保佑,這許……”
話還沒說完,他聽得嘩啦啦,跟倒豆子一般的響聲,感覺自己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