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發生踩踏事故,非得擁擠堵在路上才叫有活路嗎?”
許景行聽得響徹耳畔的話語,眼眸一閃。
原以為中二病,沒想到還有幾分腦子?
思忖着,他壓了壓自己用石塊砸書箱榫卯鍊接處搞出的傷口,用盡力氣拽下木闆。拿在手上沉甸甸着,許景行喘口氣,才站直了身遞給許景言:“别嚷了,自己擋着雨。”
許景言:“你呢?”
“底闆也夠了。”許景行不容置喙:“護好嗓子。”
許景言見人緊繃着臉,口吻帶着命令,當即從順如流舉起木闆,擋在自己腦袋上。邊擋着,他聽得大雨落在木闆上“咣當”的聲音,無懼其他人的眼神,緊張着低聲詢問:“失溫這常識你知道嗎?”
“看命。”許景行聲音更低,回答完後,便遠離幾分許景言。
畢竟雨水落在木闆上,飛濺起水花會沾到他身上,讓他二次淋雨。
許景言:“…………”
其他人見兄弟倆在風雨中迅速尋找遮風擋雨的辦法。哪怕木闆的力量微弱至極,但在鋪天蓋地的滂沱大雨之下,卻像是木屋,讓人能夠得一時的心裡蘊藉。
有人開始有樣學樣的,哪怕沒有木闆遮擋,但放眼周邊摘一片大的樹葉,摘幾片樹葉,也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也有人看着兄弟倆互幫互助,看着都不到自己腰肢的兄弟倆這般求生着,也不由自主的昂首挺胸。畢竟他到底成年了,畢竟吃過的鹽都比兩小的吃過的米飯還多……
就在周圍的衆人因許家兄弟倆簇着點生活祈盼時,身穿蓑衣,手持刀、槍的士兵們踏步前來:“昭武将軍有令,全體前行,趕往八裡外的驿站!将軍已經快馬命人去安排生姜熱水,安營紮寨!”
“誰敢趁着天氣違法搶奪他人蓑衣财務,殺無赦!”
“全都給我有序排隊,繼續朝前走!”
所有人聞言雙眸迸發出光亮。
武林跟前來的士兵交接後,飛奔回營地換衣,還低聲詢問着:“蓑衣還有多嗎?”
“那兩的确是讀書的好苗子。”跟武林負責同一段路的士兵沉聲道:“聽說其他路段都有槍蓑衣的。咱們這段百姓除卻嚎兩聲,都算被那個小子的話給震住了。”
“蓑衣。”
“等我說完。你現在給蓑衣,讓他們兩太打眼了。到時候他們反倒是不好跟其他人相處。又不獨獨他們是孤兒。人多眼雜的,你又不能時刻盯着。等到驿站,咱們多給他們打點姜湯,驅寒,把他們兄弟倆安排靠近火源的地方。”
武林聽得這話,唇畔張張合合半晌,最終還是沉默的點點頭。
與此同時,老金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蓑衣,抱緊了自己目前唯一的孩子虎子,再看眼一前一後,手握着木闆走路的許家兄弟倆。
“當家的,要不我把鬥笠給那兩兄弟,來個雪中送炭?”隻帶着鬥笠護着頭的虎子娘,撞見自家男人躊躇權衡的神色,低聲道。
“那你怎麼辦?”老金壓了壓自己帶着的鬥笠,歎口氣:“也是老天爺捉弄人。不過我看那官老爺的神色,對這小子開口的話很滿意。”
“等會肯定會有些優待,你等會有些眼力見,記得跟緊了他們。”
虎子娘聞言,摸了摸自己被吹的濕漉漉的身,咬牙環顧四周一圈。哪怕隔着些雨幕,但她總覺得跟自己,甚至跟自己當家所思所想的人有挺多的。
若是太平年間,他們當然也能搭把手。眼下剩下的工具,那都是件件金貴,自己家人都還分不均。
哎……
籲口氣,虎子娘止住自己所思所想,艱難的邁步跟随。
被注目的許景言正竭力給自己畫大餅,還搜刮着為數不多的古常識,比如十裡一亭,三十裡一驿。
一裡等于五百米。
也就是要走四千米。
算着算着,許景言感覺哪裡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