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許景言見過諸位叔伯。”許景言跟着許景行彎腰作揖,強調一下自己的名字。畢竟算第一回見面,該正式一些。
前來的大漢們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手,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從對方眼裡看到自己的希冀與一絲的窘迫——他們也見過長輩慈愛的攙扶晚輩。但是眼前這哥倆雖然因為旱災遭罪了些,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還真是矜貴的。那種說不出來的貴氣,讓他們都害怕自己幹活粗糙皲裂的手不知輕重傷了兩人的小胳膊。
感歎着,衆人視線齊齊看向張靖。
張靖瞬間恨不得再對着東北方向拜一回祖宗。這絕對祖宗冒青煙的事情讓他撞見了。看看,這哥倆多有禮啊。
“來,給你們介紹,”張靖與有榮焉的拍拍自己身側有木匠技藝的老何:“這是你老何伯父,住咱隔壁。你們叫何伯父就行。”
“何伯父好。”許景行彎腰。
許景言見狀,笑容燦爛的再一次彎腰。
老何看着再一次行禮的兄弟倆,直接單獨對他行禮的兄弟倆,感覺自己整個心都噗通噗通亂跳了,比他拿刨刀對準木料時還緊張,還不安。
村裡人雖然不分什麼士農工商。
可他是木工。
是工啊。
眼前是讀書人,還是天才讀書人。
“使不得,使不得……老……張百夫長,要不讓他們……他們起來?”
這番直白的緊張動作,讓屋内和睦的氛圍都有些僵硬,甚至隐約間似劃出了一條泾渭分明的界限。
許景言看眼許景行。
許景行回了個隐晦的眼神,示意人先觀察觀察張靖這位百夫長遇到突發事情的言行舉止。尤其是他眼下還是一家之主。
這些前來幫忙的人,一半也是沖張一家之主的面子。
張一家之主沒錯過兄弟倆的眉眼官司,擡手鄭重的拍了拍緊張顫栗的老何。
老何手藝是還行,為人就是木楞老實了些。
他當初安家也是考慮過這點。畢竟在十裡村這一畝三分地,他百夫長占的地最大。若是有個眼紅的鄰居,以後日子沒準也不安生。
老何為人實在,且老何家占地還行,因為他需要院子安置打好的家居。
感歎着過往安家的選擇,張靖與人對視,沉聲道:“老何,這有什麼使不得的?我都不确保自己休沐日能否準時。那就得厚臉皮,教這哥倆遇事也麻煩你老何啊。咱這麼近,喊一嗓子你總能聽得見。怎麼你不願搭把手?”
“這當然願意了,當初你在營裡還幫我。我和我婆娘都讓哥倆吃飯,可他們不要。”老何聞言頓時急了,解釋道。
“那不就行了,你有心幫扶就好。眼下我在,他們哥倆沒什麼事,能自己動手做飯。”張靖再一次拍拍老何肩膀,讓人理智冷靜,而後視線看向前來的衆人目光炯炯,真摯無比:當然也要麻煩諸位兄弟。這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
“你們一個個的受了這個禮,以後我不在家也都安心些,知道這哥倆遇事了你們也會搭把手。尤其是這許景言老大,正好動年紀卻不能外出,你們都搭把手幫着盯着一些。”
許景言立馬配合的拉長了音調,帶着些撒嬌的口吻:“張叔,我還是聽話的。隻是男孩子還是好動的,不光我。”
“諸位叔伯見笑了。”許景行跩了拽許景言,再一次彎腰。
“男孩子好動才對。所以老張你這話說的太客氣了。”賀三青聽得這話,看着随着張靖話語再一次彎腰的兄弟倆,忙催着:“老何你應下,老張你該介紹我了。我其他不成,這哥倆先前還說愛吃生蚝。雖然不知具體是什麼玩意,但以後長貝殼那種零零碎碎的,讓我家裡小山拿過來給哥倆先确認。認好以後我專門去捕一趟。”
“就是,想想,别說咱們十裡八村了便是鎮子裡也有人找你打桌椅闆凳,是不是?你有手藝!”
聽得這聲聲對他手藝佩服的話語,老何想想要是哥倆想學他以後也會認真教導一事,也能算半個師傅,倒是削減了些對讀書人的崇拜,慢慢的挺直脊背看哥倆行禮,邊回應:“對,以後要是用得上我的,我肯定幫忙也肯定認真教。”
“多謝何伯父。”哥倆再一次行禮。
張靖見狀,笑着介紹賀三青。
賀三青倒是美滋滋的看着哥倆一口一句賀伯父,頓覺自己美得慌。這種讀書人彎腰作揖行禮啊,他還是頭一回享受呢。
之前為了老大的學業,他是拎着海參魚膠跑斷腿,才求到鎮子上的私塾先生開恩,願意給一個機會。
其他跟随而來的人見狀,倒是有樣學樣。哪怕有些緊張,但捏了捏自己帶來的鋤頭鐮刀等等,也就安心了。
他們來幫忙幹活的,被喚一聲伯父叔父也通通合理。
于是短短一炷香之内,許景言和許景行哥倆就多了四位伯父七位叔父。
這些伯父叔父也頗為爽快,立馬就沖後院幹活了。
割草開荒,堆砌石頭……一行人忙得是熱火朝天。
“小院一半給你們種莊稼一半就充當學堂。就叫學堂啊,讓我張家沾些文墨氣。”張靖給兄弟倆訴說了一下自己大概的規劃:“再搭個像戲台的台子,讓你蹦蹦跶跶當美猴王,踩長凳到底不安全。當然,具體要怎麼細緻規劃随你們。反正這麼大的院子,以後你嬸娘他們來了,也有地養雞養豬。現在家畜圈就不搭。”
“叔,”許景言聽得踩長凳不安全這樣帶着親昵長輩的話語,立馬湊到人跟前,認真發表了一下自己的建議:“叔,何伯父是木匠,能不能請他打一塊木牌,上面寫我在花果山水簾洞很想你。”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張靖目瞪口呆,駭然看向許景言,咬牙:“想你?”
許景言被注視的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我……”
這……這也算培育農家樂IP啊!
以後人人來打卡,可不得作畫寫首詩?
“您……您怎麼這兇的?”
許景行一見親哥滴溜溜轉的眼珠子,就知道人想什麼。要知道這位擁有粉絲過億的愛豆,能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讓許家相關的所有工廠車間都樹立一塊牌,上寫——反詐的風還是被我哭進了工廠流水線!
就沖人這種宣傳透的勁,官方就差授予許愛豆最佳公益大使的榮譽稱号。
就為難了他們這些帶着合作方參觀工廠的總。
帶着對往事的回憶,許景行一本正經回答:“張叔,我哥的意思是寫團結互助,齊心協力建設美好家園!”
“讓十裡村能夠跟花果山水簾洞一樣,哪怕美猴王随着唐僧取經最後成功臣受封為官了,但對他而言花果山水簾洞是祖籍,是家鄉,是根。”
“譬如我們兄弟倆,有幸遇到您得您幫助落戶,那就要念着十裡村念着這給予我們第二次生命的根。”
許景言恍恍惚惚看許景行,“雖然……雖然你這個解釋挺矯情的,不過我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可我們小孩子說這麼矯情膩歪的話幹什麼啊。寫水簾洞多霸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