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栖遲立即覺得不對,元嬰修士不會無端感到疲憊,“除此之外,可還有何異樣?你好好想想,再小的事也别落下。”
宋期聲沉思片刻,嗓音有些啞,“我好像,看到她了。”
“你這不是……”栖遲想說他,這不是感覺到不對勁了。可轉念一想,也明白他為何一開始沒說,“所有人都出來了嗎?”
“都出來了,晴相長老和懷老谷主他們在診堂為其檢查。”宋期聲也是檢查後匆匆趕來。
“你過來。”栖遲招手示意宋期聲靠近。
宋期聲走向床榻,聽着栖遲小聲交代,不由得疑惑,“你和她……”
栖遲繼續說着,并不打算回答他,“你讓柳黯……”
不一會,宋期聲便離開了。
“聊完了?”宋期聲剛走出院子,渡蒼便端着桃花糕進來。他坐到栖遲身旁,一手端着盤子,一手掰碎一塊糕點,放到栖遲手上。
“嗯,怎麼不進來?”栖遲感覺到糕點已有些涼,想來早就做好了。
“我以為你不想讓我聽到。”渡蒼道。
栖遲确實不會讓渡蒼知道他們所聊内容,她也就是随口一問,但沒想到他就這麼說了出來,反而覺得有些尴尬,“我不是……”
“我知道。”渡蒼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見過他之後,你想要做什麼?”
“師尊呢?我有事要問他。”
“他恐怕得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需要我去尋他嗎?”
“傳信和他說便好,你就别去了。”
傳信給北辰後,過了許久他才回來。
此時栖遲都已有些昏昏欲睡,卻強撐着精神,在院子裡等。
“困了為何不去睡?”北辰進入院子時便看到栖遲腦袋一晃一晃,感覺随時都要躺下,“渡蒼呢?”
栖遲聽到北辰聲音,瞬間清醒,伸了個懶腰,“懷夕和老谷主找到了一劑藥方,興許對我的眼睛有效,渡蒼便去取了。”
北辰在栖遲身旁坐下,“那也不能丢你一人在這啊。”
“您到現在才想起我,就别說渡蒼了。”
“我那不是……那不是因為有渡蒼在,我才放心。”
“行了吧。”栖遲已習慣北辰數次将她忘了的行為,“我有事要問您。”
“關于渡蒼?”北辰隻想到了這個。
“這隻是問題之一,不過既然您都提起了,那不如先聊聊渡蒼反噬一事。”
北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已不再是初見時那般柔弱瘦小,似乎下一秒便要随風而去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欣慰。
“師尊?”栖遲久久未聽到北辰開口。
“嗯?”北辰這才意識到自己沉默太久了,清了清嗓子,“我帶你們三個回來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慘,每個人都像是活不到第二天那般模樣。渡蒼那會也是,小小一個,卻沒有任何感情浮動,每天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想象不出。”栖遲道,在她眼裡,渡蒼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無所不能。
“後來我和他說,他将來會有個小師妹,還需要他去照顧。自那天起,他就好像有了盼頭。”
“您怎知道會收我為徒?”
“天機不可洩露。”北辰望向天空,眼裡滿是嘲諷,眨眼間又恢複正常,“少時起,你倆便感情好,在你14歲那年,曾與渡蒼聊過未來,你可還記得?”
“記得。”栖遲道,甚至可以說是印象深刻。
那年北辰與虹歸爆發激烈的争吵,虹歸的洞府都因此坍塌。
渡蒼護着栖遲,在遠處圍觀,打算等兩人消停下來,再上前調解。
可等來的卻是虹歸離開重山。
虹歸與北辰很像,兩人都有些過分随性,做事經常不着調。那是栖遲第一次看到這兩人生氣,至今她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才讓這兩人鬧成這樣。
最初時,栖遲以為虹歸過幾天便會消氣回山,可等啊等,虹歸除了寄東西回來,絕口不提回山一事。
沒多久,北辰也離開重山。
栖遲心裡早已把重山當作第二個家,她便跑去問渡蒼,“是不是重山以後隻剩你我了。”
渡蒼笑了笑,“不會的。”
“可是大師兄和師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并不需要做什麼,緩緩。”渡蒼安慰,“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
“那你呢?”栖遲問,她想知道渡蒼未來是不是也會離開,“你未來的路會是怎樣?”
“我嗎?”渡蒼陷入沉思,良久,他望着栖遲,“緩緩覺得我是怎樣的人,應該走什麼樣的路?”
栖遲沒想到渡蒼會反問她,認真思考着,“普度蒼生,濟世天下。心懷大愛,行求緻遠。”
渡蒼于她而言,是夢魇後的慰藉,是沉溺于水時的浮木,更是逃離黑暗時的光。
她雖少出重山,但也知道修仙界對于渡蒼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