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遲回過神,發現周圍十二名族人都在念叨着什麼。
她仔細一聽,“你們在做什麼?都停下!”
傳聞中,星流一族有一神兵利器,名喚星辰劍,以獻祭自身星流之力方可召喚。
可現下,就連她都感到受傷之重,已瀕臨死亡邊緣,若是失去星流之力,他們一定會死。
但她清醒得太晚了。
周圍早早形成儀式,将他們與黑袍人隔絕開。
白日瞬間變為黑夜,自夜空中,一道流星劃過,直直沖他們而來。
“緩緩。”婉娘叫她,“我們時間不多了,就長話短說吧。”
栖遲不斷搖頭,淚水不斷流下,“不……”
十二人,沒有一個人叫她報仇。他們隻說,好好活下去,不要因為這些人,而對這個世界失望。
流星砸向他們所在之處,栖遲哽咽到說不出話。
隻看到婉娘雙眼含淚望着她,淚水不斷劃過眼角那顆朱砂痣,她便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之中,暈過去。
“後來,清醒後我便到了望歸山,将劍随便找個地方一扔,坐下等死。”栖遲道,“沒想到碰到師尊,被帶回重山。”
“北辰仙尊,為何能進入望歸山?”宋期聲問,望歸山不是向來隻有神族能找到。
“修至玄天明仙,便脫離凡胎成為仙體。望歸山,不會攔着。”卿律解釋道。
渡蒼此時隻慶幸,當初沒有抛下栖遲不管,而是陪着她一點點走出那段陰霾。
他望着栖遲,想到那時小小的她,每日每夜被夢魇折磨,隻能無助地來尋他,企圖得到一點點安全感。
他便覺得心疼極了。
當初若是更細心一點,對她更好一點就好了。
宋期聲:“所以,星流一族,真的無法修煉?”
卿律也是好奇地看着栖遲。
栖遲搖搖頭,“準确來說,是與旁人不同。所有進入身體裡的靈氣,都會被星流之力吸走,這才查看不出。”
“那這算是能修煉,還是不能修煉?”宋期聲還是沒弄明白。
“也就是說,隻體現在天賦神通上?”卿律道,他倒是明白栖遲的意思了。看到宋期聲轉頭望向他,随即解釋道,“神族與人族不同之處在于,生而具有天賦神通。比如我,便是通過話語控制人的行為,我們稱為言靈術。而星流,便是具備可使事物超常發揮的星流之力。一般來說,神族是可以進行修煉的,天賦神通也會随着修為提升。星流的靈氣應該都是蘊含在血液之中,與常人在經脈流動不同,這才造成了身無靈氣的假象。”
“也就是說,其實是有修為的。”宋期聲轉念一想,“那你如今是何境界?”
栖遲思索一瞬,“不知。我用不出術法,也沒經曆過雷劫。隻能用血液中蘊含的力量行事,暫時還摸不清楚。”
這些事都是她去了重山後才發現的。
“符陣丹器,對你而言,豈不是輕而易舉?”宋期聲小聲嘀咕,“我說你怎麼會有那麼多成效極好的丹藥,還有那些極難完成的符陣。”
他說完,便感到一股寒意落在自己身上,擡眼便對上渡蒼那雙略帶警告的眼睛,連忙補充道:“這樣看來,以後還是少用為好,身體要緊。”
“也還行,境界提升後,星流之力也會使身體更快痊愈。”栖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不過,在被認為無法修煉的情況下,還能學到那麼多符陣,實屬不易。”卿律感歎道,突然覺得自己成長環境比栖遲好很多。
栖遲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師尊從不拘着我,想學什麼就給我找來,想要什麼也是。更何況,渡蒼也一直陪我。他們從來不問為何要學,是否學會。”
那些被人世人認為極其珍貴的古籍、秘法,在重山那三個人眼裡,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給栖遲打發時間吧。
卿律突然覺得自己片面了。
“後來,我就開始偷偷溜出重山,到各處去尋找其餘神族。”栖遲見幾人不再有問題,便繼續往下說,“三年前,在蓬海灣,碰到了正準備對泉客一族下手的秋家。”
卿律與宋期聲對視一眼,便知道她要說什麼。
“我來說吧。”宋期聲開口道。
“我不是什麼宋家嫡子,而是宋家家主扔在外邊的私生子。在我三歲時,父親觀我并無修煉天賦,遂斷了生活供給不再出現。母親是秋家旁支,她便帶我回了秋家。我家住在離主家極遠的地方,從這都看不見那間小院子。自小我便被人欺負,直到五歲那年,我遇到了秋夏。”
“明明是秋家大小姐,卻那麼平易近人。後來她偶爾會來尋我,是她教我寒山訣讓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是她發現我在煉器上的天賦。可母親知道這件事後,就傳信于我父親。十歲那年,我便被接回宋家,成為宋家嫡子。”
“之後的日子裡,我與秋夏仍然有書信往來。她原是那麼開朗善良的一個人,字裡行間卻逐漸充滿了哀傷。我問她發生何事,她卻閉口不言。多方打聽後卻得知,秋家主意欲為她尋一良配,早日成親。她明明一心為了秋家,隻想着帶秋家重回往日榮光,卻連個少主之位都得不到。”
“三年前,她告知我将要前往蓬海灣,替家族辦事,若事成,興許能拿到少主之位,不必成親。可我卻感覺她充滿悲傷,并不想此事辦成。所以,我也悄悄前往蓬海灣。但趕到時,卻隻見到秋夏的屍體,還有正在殘忍殺害泉客一族的秋家人。”
說到最後,宋期聲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其實省略了很多東西,比如他當時向家裡提出要娶秋夏卻被拒絕,比如他對秋夏從未說出口的感情。
“秋夏的死,我也有責任。”卿律歎了一口氣,“若不是秋家與蓬萊在蓬海灣發現了我們的存在,也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