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霧外山的消息傳來後,流述便過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秋家人想盡各種辦法折磨他,但就是不讓他死掉,隻為在處理掉流照之前,利用他影響流照,不讓消息洩露。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的話,流照會不會解脫。但他能感覺到,流照本身受了很重的傷,現在又因為他昏迷不醒。
可是他都沒辦法選擇死亡,多可悲。
他分辨不出過了多久,隻因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長時間的折磨,使他痛到麻木,腦子也被裹上漿糊。終于,他感覺自己快死了,生命力正在一點點消逝。
就在這時,渾身上下爆發一陣劇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遊走,将各個器官喚醒。但同時,也不斷暴力沖擊着每個器官。身上所有地方被撞碎,又粘在一起,又再次撞碎,循環往複。
疼痛,炙熱,冰冷,酸軟,麻木……所有會令人難受的感覺一齊襲來,身體好像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所幸腦子也因此重回清明。
流述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栖遲。
“醒了?”栖遲看到流述眼神逐漸澄澈。
“……”流述張嘴,可聲音啞到聽不清說了什麼。
宋期聲從儲物袋拿出水囊,上前給他喂水,又讓他吃下幾粒藥丸,動作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流述聲音仍未恢複正常,但已經能聽清。
“硯州城,你是和秋寒一塊去的。”栖遲在給宋期聲讓出位置後,就坐到渡蒼拿出來的椅子上,“你目的在于丹迹一族,入城後肯定要去尋。但貿然抛下同門單獨行動,次數多了,難免令人起疑。況且,你們幾個當時一直避開我們,問也隻說一起在城中調查。所以,你們都是一夥的。”
“秋存想獨吞逃走的丹迹族人,便讓我偷偷去尋。”流述出了很多汗,他每說一句話,就要停下休息一會,“至于秋寒,我不知道秋存讓她跟去做什麼。”
“你不知?”
“秋存不會告訴我所有事,他不信我。但我能猜到,秋寒在霧外山别有用處。不過她似乎做得并不好,秋存對她很不滿,所以她一直在尋找機會彌補。”
從秋寒不見的那一刻起,栖遲對她就愈發好奇。現在更是想知道,她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流照,怎麼樣了。”流述問。
“盞螢師姐在照顧他,若有人硬闖,我師尊那邊會立刻知曉。”栖遲道,“現在,你該說點我想知道的事了。”
流述了解流照,對方定會将事情告訴栖遲,因此她上來便直接發問,并不令他奇怪,“我是秋存的私生子,聽說在腹中時,他發現是男孩,随後便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将一個嬰孩變成兩個。”
渡蒼:“是西北那邊一部族的禁術,該部族人少,遂弄出此術法。以母親自身為養料,讓腹中胎兒吸收,将生命力轉移到胎兒身上,從而變為兩個生命,再剖腹取出。”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因為母親身份卑微,這才在我們出生後被抹殺。”流述神情有些悲涼,“我們出生後,秋存發現我兩人都不善修煉寒山訣,就放棄我們,但沒有殺了我們。”
“因為是男子吧。”宋期聲聲音淡淡的,秋夏曾提過,若自己是男兒身就好了。
流述沒有否認,“他按着養……護衛的方式,養着我們。直到那年,讓我上霧外山,盯着重山,而流照則變成了他拿捏我的籌碼。”
“可是因為虹歸?”栖遲記得,他們是同一年進的霧外山。
“他隻說留意霧外山有何異樣。”流述道,“他應是不想讓人知道,這才讓我這個明面上和他毫無關系的人去做這件事。一開始,主要是給他彙報重山的情況。可見到外面的世界後,我便不願再過以前的生活,隻想帶着流照一起逃出來。于是,我開始刻意讨好他,降低他對我的防備,他也就讓我做一些收尾之事,替他掩埋痕迹。那時我隻知道,他連同别人一起殺害許多人。但我并不覺得意外,他本身就是個毫無人性的敗類。可後來逐漸發現不對,那些被害的人,世人根本不知其存在。再後來,他會交給我一兩個受重傷的人,将其送到他在外的私宅關押。我才得知,他意欲用上古神族提升自己修為。”
“一己私欲。”栖遲道,原來秋存早就開始背着秋家,背着那群人做這樣的事,“你可知,除了秋家,還有誰參與此事?”
“霧外山肯定有地位不低者參與其中,但不知是誰。在你們還未從百藥谷回來時,他就知曉這次交流大會會開放霧涯秘境,讓我回來換流照前往秘境。”
“為何會是霧涯秘境?”栖遲問。
流述望向栖遲,與她對視,眼神中充滿認真,“以我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來看,秋家老祖,秋山,在霧涯秘境裡。”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大驚。
“秋山?他不是十多年前就過世了?”宋期聲驚道,“你是不是弄錯了?”
流述沒回答,而是望着栖遲。
“他說的應是真的。”栖遲也是一驚,可思索後,便也聯想到一些事。
“秘境裡襲擊你的那人?”渡蒼問,但他又覺得不太像,那人修為太高了。
“不是那人,但流照确實在秘境中受到指點,才知道那石柱上是文字。他不可能認識躲藏在霧涯秘境裡的人,所以隻有一種可能,是秋存告訴他可以尋求某一人的幫助。”
以秋存的性子,這個人一定是能夠讓他相信的人。
“難道不是因為之前曾看到過?”宋期聲還是覺得秋山活着此事過于離譜。
“之前你曾看到的那本小冊子,可還記得?”栖遲見宋期聲點點頭,又接着開口,“那上邊便是上古密文。”
“那不是圖冊?”宋期聲下意識道,随即反應過來,“難怪,那冊子和石柱完全看不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