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安京比前兩日更為熱鬧,百姓換上華服,紛紛上街參與慶典。
而在這繁榮之下,是當今皇帝的心虛與不安,隻能自欺欺人地向世人宣告國家仍然一片繁榮昌盛。
更别提世家對政權的把控,對皇權的蔑視。
栖遲三人也是來到登天閣下,等待着祭祀開始。
她總覺得渡蒼今日看她的眼神格外不一樣,可記憶隻停留在昨晚喝酒時,連虹歸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出門前她曾問過渡蒼,是不是昨晚她做了什麼。
渡蒼隻是更溫柔地看着她,眸光潋滟,好似一片汪洋大海,要将她吸進去。
虹歸則是直接攔下渡蒼,開口問道:“昨晚可是發生了什麼?”
渡蒼仍是那副歡愉的模樣,甚至連虹歸試探性要求早上吃涮鍋都答應了,往日裡都不讓大早上吃太多辛辣。
隻有在虹歸想要觸碰屋裡那些花時,渡蒼才變了臉色。
花朵隻剩下花枝與花瓣,綠葉都被剪去,枝幹上的小刺、小疙瘩也被磨平,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修剪過。可這樣的花枝,虹歸隻在栖遲那見過。
虹歸記得,這是栖遲家人給她弄的,每年也就一次,她便保留下這個習慣。
“你看我做什麼?”栖遲有些奇怪,雖然儀式并未開始,甚是無聊,但也不至于這般盯着她。
虹歸雖不知具體發生何事,可已能猜出大緻方向。看到栖遲仍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他也起了逗弄的心思,“無事,隻是突然想到在凡塵界裡,你這般年紀也該尋一門親事了。”
栖遲下意識看向渡蒼,卻發現對方一直在看着自己,猝不及防的對視讓她立刻偏過頭,“這麼說的話,你孩子都該啟蒙了。”
虹歸沒想到會扯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的情況,眼神有些暗,“我還是算了吧,一個人更自在。”
“那你的盈姑娘?”栖遲自是沒有忘記當初是在盈姑娘房裡尋到的虹歸。
“什麼我的盈姑娘。”虹歸戳了戳栖遲的頭,“腦袋裡想什麼呢?我需要一個地方待着,她需要一個人替她掩護,我倆這是合作關系。”
昨日在祝昱府裡,虹歸便知曉了盈姑娘替祝昱打探消息一事。
栖遲忽然想到,虹歸一直都是如此,極少和别人接觸。可他又不像那些不善交際之人,倒像是刻意與人保持距離。
周圍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音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快速席卷了這一方天地。
皇帝出來了。
而在那抹明黃色身影旁,赫然是祝昱。
“那是護國大将軍吧,可真是一表人才。”
“聽聞他如今還未娶親哩!安京的世家小姐們都在盯着将軍夫人那個位置。”
“戰功在身,還出身于太後的娘家,可不就是香饽饽!”
聽着周圍百姓的議論,栖遲才大緻明白祝昱在大安是何身份。
繁雜的祝詞終于念完,皇帝一步步登上閣頂,準備進行祭祀祈願。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片片烏雲,天色越來越暗,好似将有大事發生。
百姓也發覺天氣不對,紛紛嘀咕着。
一道閃電劃破烏雲,直直劈向閣頂,巨大的雷聲在頭頂炸開。
有人突然大喊道:“這是天譴!皇帝惹怒了上天,惹怒了仁帝,這是仁帝降下的罪罰!”
“皇帝德不配位,仁帝這是在為大安指出一條明路!”
“仁帝息怒啊!千萬不要遷怒于大安!”
“為了大安的未來,懇求皇帝以身祭天,平息仁帝之怒!”
越來越多的人喊出聲,甚至開始逼近登天閣。士兵雖拿着武器,但得到命令今日不能見血,根本不知該如何攔住沖過來的人群。
栖遲注意到率先大喊的幾人,還有最先沖向登天閣的幾人,都在祝昱府裡見過。
場面混亂至極,登天閣裡的朝臣也是急得團團轉。
“将軍快想辦法阻止啊!”大臣們圍着祝昱。
“我已通知人率兵趕來,請各位大人放心。”祝昱望向逐漸激動的百姓,“儀式還需很久,皇上身邊也有人照顧,不如我們先離開此地,等儀式要結束了再過來。”
有幾名大臣有些猶豫,但看到世家大臣紛紛離開,便也跟着離開。
一時之間,登天閣裡隻剩下閣頂的皇帝。
皇帝正跪在仁帝塑像前進行祈願,聽到外邊傳來的吵鬧聲,卻因為時辰未到,不敢起身。
若是他轉身,便能發現原本在閣頂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
幾乎是在最後一名大臣走出登天閣的那一刻,人群沖破士兵們的防線,準備進入登天閣。
又是一陣雷鳴,閃電再次劈向閣頂。閣頂突然燃起大火,在陰沉的天氣中顯得格外刺眼。
百姓也因此突變停下腳步。
無人再敢上前,都認為這是真正的神罰。
有人反應過來,“快去救皇上!”
侍衛跑向登天閣,卻發現樓梯斷了
大臣們愣在原地,尤其是參與了多年前仁帝祭天一事的世家大臣,雙腿一軟,跌坐地上。
“仁帝!是仁帝!”有人大喊,“他果然來複仇了!三年前我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十四年前便是如此,他們為防止有人幸存,在仁帝一人登上閣頂後,就将樓梯砍斷了。
栖遲三人已遠離登天閣,在房頂上看着這一幕。
“看出來了?”栖遲問。
渡蒼搖搖頭,“沒有靈力波動的痕迹。”
虹歸内心隐隐有個想法,但不敢确定,“若不是靈力呢?”
三人從第一聲雷鳴之時就知曉這是人為所緻,但卻和認知中有些差别。
栖遲聽到這句話,立刻想到了其餘種族,但她有些遲疑。